“哎呀，幺儿，你这是干啥呀！快起来！”</p>

赵翠红心疼地叫道，就要下炕将刘卫东拽起来。</p>

三姐也吓了一跳，抢先跳下炕去，要拉他。</p>

“都别动，听我说！”</p>

刘卫东满面是泪，摇头道。</p>

一家人站的站、坐的坐，不知所措地看着刘卫东。</p>

“我知道，我不是老刘家人！”</p>

刘卫东眼神痛苦又凄凉。</p>

“可你们，还是把我当成刘家的老幺儿！”</p>

他闭眼，泪水滚滚而流。</p>

“是你们，让我有了亲人。”</p>

“是你们，让我有了一个完整的家。”</p>

“是你们，从来都没有离弃过我。”</p>

“是你们，告诉我什么是世间亲情！”</p>

说到这里，刘卫东重重地一个头磕了下去。</p>

“哐”的一声响，那个头磕在了地上，也磕在了每个刘家人的心中。</p>

“谢谢你们，把我当家人！”</p>

“哐”，又是一个头，很用力，额头已经破皮了，血流了下来。</p>

“我爱你们，用生命！”</p>

“幺儿啊……”</p>

赵翠红颤着手伸了出去，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下来。</p>

“东儿，你虎啊？不疼啊？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呀？”</p>

三姐心疼得呜呜地大哭，下地一个劲儿地拽他。</p>

炕上，刘山用枯树皮般的大手捂住了眼睛，这位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农村硬汉子，指缝儿里滚滚的泪水往外溢。</p>

就连一向看不上刘卫东的二哥，眼圈儿也红了。</p>

坐在墙角的沈冰尽管没回头，可是，她也有些动容了起来。</p>

刘卫东轻轻挣出了三姐拽着自己的，任凭额上的血往下流，在残阳晚照的金光中，并没有半点凄厉狞然，反倒衬出了一个男人内心的激荡！</p>

“爸，妈，二哥，三姐，媳妇儿。以前的我，不是人。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个人！</p>

今天，我留下来，就还是刘家的老幺儿，是爸妈的老儿子，是哥姐的老兄弟，是我媳妇的丈夫，我闺女的父亲！</p>

但，我不再会做以前的我，绝不！”</p>

说到这里，刘卫东再次狠狠地一个头磕在了地上！</p>

“老疙瘩！”</p>

向来沉默寡言的二哥再也看不下去了，眼圈儿通红，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硬生生地将他扯起来。</p>

“二哥，烟好抽不？”</p>

头晕眼花的刘卫东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向二哥问道。</p>

“你真虎啊你！”</p>

二哥眼里流着泪，伸出粗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给他脸上擦血。</p>

“哥，以后好烟管够，只要不伤身，我供你！还帮你娶嫂子！”</p>

刘卫东咧嘴笑道。</p>

“你要真改好了，我打一辈子光棍都行。”</p>

二哥笑中带泪。</p>

“快洗洗，伤口里进泥了，别感染了。”</p>

三姐拿着一瓢水过来，踮着脚给刘卫东洗额头。</p>

那般泼辣的她，这一刻如水温柔。</p>

“吃饭！”</p>

刘山用筷子一杵桌子。</p>

一家人重新上桌。</p>

孩子睡着了，沈冰也默默地凑到了桌角，离刘卫东远远地，端碗吃饭。</p>

刘卫东给二哥和父亲倒满了酒。</p>

刘山举起了杯子，想说话，可千言万语却哽在了喉头，让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说不出来。</p>

最后，只是一举杯子，“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