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主屋中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柳松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难受到不行的时候，从唇齿中溢出的呻、吟。</p>

方郎中从上到下彻底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抬头看向柳老爷子，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p>

柳老爷子见状心里猛地一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方郎中，你看，我家大郎他伤的怎么样？”</p>

方郎中观察着柳家众人的脸色，犹豫着开口道：“大郎他应该是被人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抽了一顿，之后被马蹄从身上踩过，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头部，所以在性命上应该无碍。”</p>

他此言一出，柳老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p>

听他这么一说，方郎中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只可惜……”</p>

“可惜什么？”柳老爷子忍不住问道。</p>

“只可惜这孩子脖颈和下巴连接处的那一鞭子伤的太深了，将来伤口愈合之后，只怕会留下疤痕。”</p>

“你说什么？会留疤？”柳老爷子顿时急了。</p>

本朝可是有规定，容颜有损的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p>

所谓的容颜有损，除了长相太过难看之外，还有一种，就是脸上有伤的人！</p>

大郎身上的伤倒还好，可以用衣服遮住，可这下巴和脖子是遮不住的，这不是断了他的仕途吗？？</p>

“方郎中，你们当大夫的手里不是都有那个什么什么去疤药吗？这个应该对我们大郎管用吧？你放心！不管这药多贵，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们也买！！”</p>

“没用的。”方郎中叹了口气，指着柳松脖子上的伤对柳老爷子道，“你看他的伤，皮肉都向外翻着，这且不论，伤口边缘的皮肉明显有缺失，应该是被带着倒刺的鞭子卷走了一部分皮肉，这种情况，哪怕是再好的去疤药，也是没用的。还有……”</p>

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等着柳老爷子的反应。</p>

柳老爷子被柳松即将毁容的这个消息弄得整个人几乎无法思考，闻言下意识的重复道：“还有？还有什么？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不用藏着掖着的！”</p>

方郎中似乎能够理解柳老爷子的心情，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惋惜的道。</p>

“还有就是他的腿，如果是正常的骨折，只要上好夹板，躺上几个月就能痊愈，可这孩子却被马蹄正正踩在膝盖上，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保护，照现在的样子看，只怕将来就算好了，走路也有点困难。”</p>

“走路困难？”</p>

柳老爷子怔怔的看着双目紧闭，躺在炕上的柳松，“方郎中，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孙子他、他以后就……瘸了？”</p>

方郎中看着柳老爷子深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于是安慰道：“如果养得好的话，或许以后看着不是很明显。”</p>

看着不是很明显！！</p>

这句话如同霹雷一般在柳老爷子脑海中炸开，一时间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p>

张氏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所以把方郎中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同柳老爷子一样，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