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睡梦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霍姚因为不适微微蹙起眉,
“姚姚……”
“姚姚!”
深陷梦境之中的霍姚狠蹙起眉,
是谁,
是谁在喊她?
霍姚心中起悸,耳边的声音是一道久久挥散不去的温婉声音,音线轻柔,似水绵阳,良久,记忆深处似有什么被深深唤起,
好熟悉……
是谁……
这……
这似乎是妈妈的声音!
内心惊愕,霍姚一下子惊起,豁然睁开双眸,措不及防之下,头顶的灯光猛刺了她一下,
她忍着眼部的不适,微蹙着眉,可是内心的激荡却愣是叫她久久都停不下心中激荡的心绪,
她睁开眼,橘色的灯光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昏暗无比,明明很亮堂,却总是叫人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凉,
熟悉的面孔,满含担忧的似水眼眸,一切明明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霍姚都快要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而已,
“姚姚,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霍姚愣住,耳边是梦里不断呼喊她的声音,寻着这熟悉的声音,霍姚艰难费力的睁开眼,目光之之及,女人熟悉的面孔和味道让她不禁有些闷气,
“妈……妈?”
洛大的房间里靠窗床边,女人一身橘色长裙,黑色软发,这是霍姚曾经最喜欢的颜色搭配,
见女儿幽幽醒转,女人伸过白皙的手掌扶在她光滑的额头上,“退烧了!”
橘色灯光下,女人脸上丝毫不掩饰的浓浓担心透过幽静好看的眉眼传进霍姚的眼底,
在感受到女儿没有其他异样不适后,女人微舒展开眉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姚姚,你可知错!”
明明上一秒还是体贴入微的温柔少妇,下一刻却立马冷了神色,语气强硬且带着丝丝责备,
熟悉的人,熟悉的对话,以及眼前目光所触熟悉的场景,霍姚有那么一刻恍惚,内心深处被记忆卡片封存起来的某个片段仿佛一下子似开了门闸般猛跳了出来,
她恍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因为许久没见着爸爸,心里委屈便偷偷的背着妈妈和管家拿了家里备着的感冒药灵,
那个时候的她是知道自己对感冒药灵敏感的,记得有一次也是感冒,她吃过家庭医生配的药后,连着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当时把家里一众的人给吓坏了,后来经过检查才知道原来是霍家的小公主对感冒药微微有些敏感,
而那时候的她抓住从抽屉里翻找出来的感冒冲剂,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她想让爸爸早点回家,
霍业炀疼老婆女儿并非虚无缥缈的传言,年少时的霍姚总以与爸爸玩乐为荣,
但是作为背负了洛大个霍家家业,身系万千张嘴吃饭的霍大家主,工作安排时间样样都是衔接不完的,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少说下来也有上十件,
当然虽说不是事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可旁人也清楚,一旦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的,想要抓他把柄,推翻他倒台下去的人可谓是比比皆是,
若说原来的霍业炀是一个可以无视这些流氓串匪,放任他们肆意横行,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冷酷冷血男人,那么现在拥有着完美家庭,娇美的老婆,甜糯的女儿的他就不再允许丝毫潜在的隐患和危机存在,
但是哪怕他每次都尽量早点处理完好,早早回家陪在家等待着的老婆孩子,也总有那么些比较特殊的时候,
记得这一次好像就是因为霍业炀要出去谈一桩大案子,跑到明城见一个昔日好友兼客户,一连接着几天都没有回家,于是思父心切的霍家小公主小脑袋这么一转,就使了这么一招小小的苦肉计,
当然计谋很成功,只是失败的在于她昏睡了一整天,在霍业炀回来的时候没见着,在自己醒着的时候,他又被自己的女人给赶了回去,
女人自然也是知道女儿这番作为的真实目的,她又何尝看不出女儿对丈夫的依恋,理了理女儿因为刚起而颇显凌乱的发,白皙粉嫩的脸颊泛着睡后的微微酡红,小小的脸蛋瞧着愈发的精致软糯,
女孩生得样貌极好,尤其是眉眼之处生得最是像她的父亲,
霍姚眼不眨的紧盯着眼前的人,记忆中的模样再次出现,她忍不住伸手握住来人温热的手掌,眼睛微露湿润,
“妈妈!”
我真的再次抓住您了吗?
手的触感是真的,温度也是真的,有那么一刻,霍姚想要泣声落泪,
女人见她面上脆弱,哪怕她知道她女儿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方法的对错使用得当,却是在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女人幽幽一叹,伸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眼角的眼泪,放低声线温声细语的说道,“姚姚,妈妈知道这次你是真的很想爸爸了,但是凡事都要有个轻重,姚姚你今后要记住,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道吗?”
霍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中触摸到的触感让她既感到真实又无比留恋,她附和的点了点头,“嗯,姚姚记住了。”
女儿很乖,至少在女人这里看来是这样,小时候的她黏黏的,粉嫩嫩的一小团,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喜欢,
女儿黏着父母是好事,却也不能随便放任,
“我们姚姚真乖,睡吧,等姚姚一觉睡醒了爸爸自然就回来了!”
阴影落下来的同时,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让霍姚下意识听话闭上眼睛,
女人温软的怀抱,令人留恋的气息,霍姚抿唇捏住被角,心中无声询问,
“那你会在吗?”
……
一处公寓,冷风轻抚带起窗边的白纱飞起,窗外落日余晖短暂而又透着致命的美丽,
床上,安静的沙沙声似旋转出动听的规律,一道黑色身影无声延伸至床上熟睡的人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宁静,
良久,似乎是谁的呼吸频率乱了一瞬,昏暗中一双明眸无声启动,
床上,醒来之后的霍姚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与迷茫,她目光呆滞,眼眸无神,窗外还是那呼呼而过的清脆沙沙声,岁月一派静好宁静,
她望眼四周,有那么一刻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心底升起的空荡感仿佛被风吹撩带起,久久不落,
原来是梦……
熟悉的人,熟悉的温度,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霍姚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的母亲了,自她十五岁那年,仿佛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那个记忆中永远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仿佛一夕之间就变了,
她闭上眼,遮掩住自己眼底泄露出来的狼狈,身体的颤抖宣泄着她始终忘不了的那个雨夜,她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同时她更恨的其实是她自己,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只会无数次为自己曾经的软弱寻找借口的卑劣之辈,
就像无数次的犯错之后,总以为可以有那么个宽厚的臂膀一直为她遮风挡雨,可以让她无所畏惧,
她忘不了自己当初面对那一幕时颓然的手脚无措,在那个时刻,在那道紫色闪电劈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明亮的瞳孔里仿佛如同照见了那时狼狈不堪浑身只剩下颤抖来延缓恐惧感的自己,
现在的她越是强势锋锐,就越是让她不由得回想起曾经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死去而无能为力废物的自己,
记忆中仿佛那股令人不愿回想的冷意又再次攀上了自己的身躯,霍姚不由蹙起眉,她抬手想要按压一下隐隐作痛的额头,又或者是想借由抬手的动作挥散掉那股来自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恼意,
几年过去,现如今的霍姚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在适当的时候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她母亲有句话没说错,在有些时候,她跟那个人真的蛮像的!
想到这,霍姚不由动了动被褥下的手,抬手的动作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被人紧握住的感觉又传了上来,她动作一滞,目光微顿,
心脏有那么一刻是停滞的,
洛城的晚风不似南阳那般带着一股难言的燥意,却也算不得有多干爽,十来月的天,空气还是冷的,
床边,柔软的发随意随趴窝的姿势倾洒,却恰好遮住了少年似雪玉般精致的脸颊,
被褥下,是两人十指相扣的温热触感,少年人呼吸平缓,似乎睡得正熟,
霍姚就这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混沌的脑袋有那么一刻是停止运作的,昨晚的少许记忆渐渐随着她的目光慢慢回笼,
沉默良久,微微抽了抽被握住的那只手,许是少年睡眠比较浅,只是微小的浮动就惊醒了睡梦中的他,
付溱大概不知道自己眯眼揉眼的细小动作,落在霍姚眼底是怎样一副景象,
付溱揉了揉自己的后脖子,见小霍总已经醒来,且面上看着没什么不适,他心底微微落下了一些,
“你醒了?”
“感觉好点了吗?”
“……”
窗外是透着丝丝凉意的晚风,面前人与记忆中那张温柔的脸庞交相错约,
“姚姚……”
霍姚落下眼眸,声音缥缈,“谢谢,已经好多了。”
付溱偏头,外面星火太暗,他也没来得及看清少女面上的神情,
“可以放手了吗?”霍姚的声音透过黑暗传了出来,
付溱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相握,彼此手心里都能触摸到湿湿的汗意,
“对不起……”
付溱脸有些红,神情一下子被激得清醒了不少,
不过此时的他背着光,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
“没事。”
霍姚的声音有些微哑,梦醒之后,她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落感,她抓不住什么,能抓住的不过只有自己而已,
空气又突然安静,付溱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他既有些羞怯的脸红,又有些茫然若失,
窗边白纱飘渺,沙沙的风声混着不知名的味道飘了进来,
“啊嗛——!”
付溱瞪大眼眸,连忙握住口鼻,
他觉得他的耳朵一定红透了!
霍姚看看他,说,“你先回去吧,你后期不是还要忙播出的事吗?”
付溱知道她是想说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感冒了,会有碍他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