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落地一滚，已摸到了商队的尾巴，抬头怒吼：“甄氏且住，廷尉府来人！！！”</p>

“混账！”</p>

话音刚落，一名健壮武差策马而至，将一根绳索套在他头上，将其瞬间拖翻。</p>

王保咬牙，只能两手死抓着绳索，以免自己脖子被拽断。</p>

很快，他被拽到李成马前。</p>

“你狗胆不小啊！”李成气不过，弯腰拿剑鞘猛抽在他脸上，骂道：“甄氏都天黑了，我看你也是找死！”</p>

王保吐出一口血，也不言语。</p>

李成一把扯掉伪装：“不用装了，直接鸣锣，让他们原地停下，给我截住甄婉！”</p>

“是！”</p>

象征着官差办案的锣声大鸣。</p>

武差取出大旗开路，摇晃着喝令沿途之人下跪。</p>

拉的老长的商队，从后往前缓缓停下，人员也陆续跪在道旁。</p>

队伍前方。</p>

甄婉从车中探出头来，面露焦急之色：“赵伯，怎么办？”</p>

赵棠紧握着佩剑，回头看了一眼。</p>

远处，已可见廷尉府的人呼喝着跨马而来。</p>

在官府的旗帜面前、在冠冕堂皇的罪名下，根本无人敢挡。</p>

他呼了一口气，似喃喃自语：“终于是到这一日了。”</p>

他没有回答甄婉，而是一声大喝：“死士安在！？”</p>

“在！”</p>

紧靠马车，拥出来六人。</p>

这六人如赵棠一般，同样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视人。</p>

甄氏的基本盘在东海，在雒京的武装力量是有限的。</p>

再则，雒京毕竟不比地方，不是你想藏多少死士便能藏的。</p>

皇子们才几个甲卫？</p>

甄楚河在雒京的死士，绝大多数已经交到了周彻和甄武手中。</p>

为了不引起朝廷警惕，更安全的方式还是扶植王保这些外围武力。</p>

所以，连带赵棠在内，只剩七人而已……</p>

赵棠自胸衣中取出一个纸包，又摘下腰间的酒壶。</p>

纸包中倾出白色粉末，在酒壶中一晃化开。</p>

赵棠再度望向车内，声音平静：“宗主不在，请小姐代为赐酒。”</p>

轻扶着车帘的手捏得极紧：“赵……赵伯……”</p>

“快！”赵棠喝了一声。</p>

甄婉跳下马车，一把夺过酒壶。</p>

随身女婢早已取出碗，分在六人手上。</p>

“摘牌换酒，谢别主家吧！”赵棠又道。</p>

六人一手扯下腰间象征身份的甄字腰牌，与酒碗同时高托在手。</p>

甄婉一手接回腰牌，另一手便将酒水斟下，低声啜泣：“有劳先生……”</p>

那人便应道：“职责所在，谢主家赐酒！”</p>

至第二人，甄婉强忍哭声，手抖的愈发厉害。</p>

接酒的人安慰道：“小姐莫哭，小姐快一些。”</p>

甄婉瞬时崩溃，脚步急速且踉跄，大哭着替他们斟酒：“有劳先生！”</p>

酒在碗中晃荡，泛起轻波。</p>

就如同他们的一生，看似平凡入水，但入喉肠，其烈如火。</p>

“主家养身，唯以身报。”</p>

“酒了生死，恩断义绝！”</p>

这是死士的一生，也是死士的终言。</p>

最后的狂言，不是对主家的怨怼，而是对自己即将逝去之性命的郑重。</p>

生为死士、生为忠仆，受主家恩养，没有人格上的独立。</p>

可当他们饮下这毒酒之后，他们便已彻底报答主家，不再亏欠任何人。</p>

践死，是义士最雄伟的壮举。</p>

六人拔刀出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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