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缨军从曹州出发,郭戎的思绪已经飘飞到了三百里之外的汴州城之中,同时飞快的回忆自己脑海中关于汴州城的记忆、自己的布局以及现在汴州城的现状。
汴州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殷商,是殷商数次迁都中的其中之一,而隋唐之后汴州兴盛的原因则是源于大运河。
前隋时代,隋炀帝开通大运河,从黄河到淮河一段,被称为汴河。
汴河是大运河中的主要河段,西通河洛,南达江淮,南方的物资和商旅从水路到长安和洛阳,都要从这里经过。
而汴河从汴州城附城而过,汴州遂成为漕运的冲要之地,在前隋就已经被称为东都门户。
到了唐代,尤其是安史之后,随着江淮、江南经济的繁荣,朝廷财赋主要依靠东南,汴水成了唐朝的经济生命线,地位十分重要。
自至德元年(年)起,唐朝先后设河南、淮西、永平、宣武军节度使,驻扎于汴州。
经过历任节度使的修缮,汴州城周长超过二十里,计有城门座,汴州成为中原最重要的军镇之一。
韩弘接手之后更是苦心经营,原本三丈高的城墙被加高到了接近四丈高,并在汴州城内囤积了大量的装备、辎重、军械等设施。
等到河北叛军围城之际,汴州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军事堡垒。
汴州城完备的城防以及充足的物资条件,成为了郭戎制定计划的基础,否则郭戎怎么敢轻易将大唐的经济命脉放到河北叛军的手中,毕竟这等于赌上了李唐的国运和希望。
回想自己模仿孙膑减灶诱敌制定的计划,郭戎也是一脸苦笑,事实证明自己的计划是成功的,只不过成功的有些过分了,因为自己低估了汴州的分量,也低估了河北叛军的贪婪。
宣武军根据自己计划撤退之后,魏博军就直接尾随而下,不仅如此,田季安疯狂搜集渡船,不到十天的时间内送十万魏博军渡河,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整整二十五万大军将汴州城团团围住。
说实话,二十五万这个数量已经接近郭戎计划中吸引叛军数量的上限了。
之所以会有对于河北叛军数量的预估,是因为郭戎从制定计划之初,所想的就不是简单的击溃战,而是一场真正的歼灭战。
然而,最让郭戎头疼的在于,自己要对战的可不仅仅二十五万魏博军和成德军。
郭戎前世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包围就没有真正的胜利!
原本郭戎不懂,但是在统帅过数万兵马,指挥过不止一次战斗之后,郭戎渐渐懂得了所谓没有包围就没有真正胜利的意义。
击溃战和歼灭战虽然都是胜利,但是在实际效果上,击溃战远远不如歼灭战所能达到的效果。
而要实现大范围的歼灭战,成功的包围是最重要的前提。
曾经,郭戎也希望实现这样的结果,然而无论是西北大漠、戈壁抑或是漠北草原,面对机动力较强的草原人或者吐蕃人想要实现包围根本就不现实。
只不过,在中原腹地,面对战斗力比吐蕃人和草原人更强,但是机动力偏弱的叛军,郭戎却发现了一次类似长平之战或者基辅之战的机会。
而郭戎的机会就是华夏的那条母亲河!
所以,郭戎不惜代价,甚至以汴州这座堪称大唐经济命脉的重镇,当成了诱饵,其目的就是将借助汴州将大量的叛军引诱到大河之南。
从而利用大河,将河北叛军在事实上分割成为河南和河北的两个部分,使之首尾不能相接,毕竟没有船,叛军就是有再多的人也无法渡河。
为了彻底围歼渡河的叛军,郭戎所调集的不仅仅只有宣武军和长缨军,还有鲁北节度使张愔麾下以及坐镇洛阳的东都防御使李元东都防御使麾下的各三万兵马。
四万长缨军、三万鲁北军、三万洛阳军、三万汴州守军,再加上编入部分淮西精锐之后重组的七万宣武-淮西军,这就使得郭戎手中实际的兵力达到了整整二十万。
这一战真正的主力是自己直属的长缨军以及韩弘带领下守卫汴州的三万守军。
鲁北军、洛阳军、宣武-淮西军虽然也在计划之内,但是为了防止被细作发现踪迹,他们并不会提前集结备战。
这就使得他们的这一战的主要任务是封死被围困在大河以南,汴州附近河北叛军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溃逃的道路,在长缨军正面击溃叛军之后参与追歼残敌。
全歼渡河的河北叛军之后,鲁北军、洛阳军、宣武-淮西军将跟随在长缨军之后渡河,挟持大胜之威与实力损失严重的河北叛军进行决战。
郭戎的计划是这样的,只不过前提是叛军的数量不超过二十五万,一旦叛军的数量过多,一切就不好说了。
毕竟,长缨军所需要应战的可不是登陆胶东的那些岛国人,作为长缨军的对手,被河北藩镇豢养的藩镇兵在在本质上仍然是募兵制之下,脱产的职业大唐军人。
和长缨军相比这些藩镇兵在军纪、战斗,战斗意志上面略显不足,在编制和后勤补给上也略逊一筹,除此之外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长缨军战兵并没有太大区别。
从一个多月之前,长缨军和淮西军在颍州、蔡州的对战可以看出,在没有器械、火药等辅兵参战的情况下,长缨军战兵的战斗力确实优于藩镇兵,但是在短时间内不足以形成压倒性优势。
哪怕有辅兵的协助,有投石车、八牛弩参战,正面对抗四到五倍的河北叛军也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多虽然不至于落败,但是作为主力的长缨军一旦伤亡过重,后期再想要以长缨军为箭头实现平推就不现实了。
所以对郭戎来说,和部分叛军进行一场有限度的正面对战,战而胜之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