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一身天青锦绸的叶青,发丝被清风带起,衣襟微微飘动。
那柔顺的风,更是试图抚平叶青心头的阴郁,却不得而终,在其眉心散去。
叶青拿起木桌上的手帕,擦拭竹筒上的水渍,低喃道: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当啷!
竹筒放在木桌上,发出了脆响,叶青左手撑着木桌缓缓坐下,望着角落里那脆弱的汉子,讥讽一笑。
“又有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张碧巧看着叶青俊朗脸上的失落,莫名的揪心。
这些时日跟着那位老妇学习音律,也懂了些诗文,刚才叶青吟念的两个意境截然不同的诗词,更是让张碧巧双眼噙泪。
她双眸带着求真的渴望,小声道:“公子,您说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啊?”
叶青微微侧首,看着眼前穿着蓝色棉衣,枯黄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揪,让黝黑的小脸蛋看着有些可爱的张碧巧,挤出了一抹浅笑。
这个命运多艰的少女,能成为他的奴仆,全拜战争所赐。
张碧巧阿爷年轻时从军大乾南疆韶州,抵御南蛮,不慎在一场战争中伤了脊背,被迫归乡。
潮湿多雨的故乡,繁重的苛捐杂税,很快就击垮了这位汉子的身体,旧伤复发,卧床不起。
数年间变卖家产以求活命,发妻受不了这等苦,悄然离去,留下了懂事的张碧巧,照顾阿爷直到街头卖身葬父,遇到叶青才得以改变命运。
叶青修长的手掌落在了张碧巧的头顶,揉了揉柔软的枯发,宽慰道:
“等你长大,遇到心动的郎君嫁为人妇,这天下就不会打仗了。”
刹那间,原本感伤的张碧巧,微微低头,黝黑的小脸蛋完美的隐藏了害羞引起的红润,低声羞涩道:
“嗯,那就等巧巧长大,天下就不会有战争了。”
叶青再次轻轻揉了揉手感不错的枯发,眼神却透露着担忧。
自认识任海潮后,叶青从其口中问得了不少大乾军情。
繁荣昌盛,兵强马壮的大乾,明面上只有北方胡人频频袭扰,实际上依旧是开国时的四面楚歌,只不过大多都因为大乾的强盛,危机皆在暗处。
若非大乾皇室每任国主皆是雄图伟略之才,这山河早已破碎,恢复三百多年前的遍地烽火,尸横遍野。
叶青让张碧巧去练歌,独自坐在木榻上,分析起来,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升起的白色蒸汽,小声道:
“任兄说过,北方胡骑强横,每年春秋之际,便开始袭扰北方,掳掠人口,破坏耕种,抢夺粮食。西边西域各国,同大乾貌合神离,有时候更是会同北方胡骑一同扣关,扰我边境。”
呲溜~
小小的吸了一口热茶暖身,叶青继续道:
“南疆蛮夷凶悍,若非大乾皇室使用手段挑唆南疆各部,使其一盘散沙,大乾南方一马平川的富庶之地,将沦为战火肆虐的狼藉之所。”
突然,叶青皱起了眉头,他出声问向艾工道:
“艾工,你过来一趟。”
正在清洗蔬菜的厨子艾工,立马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边在身上擦摸,边起身快步朝叶青走去。
“东家,您叫我有何事?”
“这些时日粮价可是贵了些?”
叶青皱眉询问。
艾工快速点头,夸赞道:“东家记性真好,昨个扫了眼账册就记住了粮价的变动。”
他刚拍了句马屁,就看到叶青凌厉的目光,立马回答问题道:
“东家,说来也怪,今年风调雨顺,田地里每亩产粮比往年多了不少,可昨个我去粮行买粮,那价格竟比往日多了近一成。”
“不少百姓都在嚷嚷粮行孙东家成了奸商,可孙东家平日没少开仓救苦,一些长者出来说了些公道话人群才散去,自始至终孙东家都没出来解释。”
大川越说,叶青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他扬了扬手,大川抱拳回去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