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兴昌最近日子很不好过。
明面上他是付家大公子,并不会缺银子花。但他得想法子救孩子,那大夫都说了,养元丸越早用上,对孩子越好。尤其孩子还小,一次用不了一丸……也就是说,一开始不用那么多银子,但药效却比之后要好。
他找了大夫,想要先买上一瓶。可大夫说,路途遥远,买一两瓶不合算,至少也要买个十多瓶。
三十两银子对于付兴昌来说不难,可三百两……他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手中没有,那就去借。
于是,他请了以前的友人吃饭,期间各种陪酒,总算凑够了银子,还来不及欢喜,刚回家就听说亲爹找自己有事相商。
他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当然,这两天忙着筹银,都喝得烂醉如泥,也没干上正事。父亲找他,可能是为了呵斥他的不务正业。
他倒也不恼,摊上了一个病孩子,以后求父亲的时间多着,他得学乖点,兴许父亲看在他勤快认真的份上愿意救孩子了呢……因此,一进门他就低头做乖巧状:“爹。”
付老爷闻着他满身酒气,又气又恼:“你去找人借银子了?”
付兴昌微愣了一下,以为是父亲是生气他在外借银丢人,道:“我自己会还。”
“混账!”付老爷看着面前的长子,气不打一处来。原配早早去了,人没了之后,活着的人想起来都是她的好。付老爷也是因此对长子各种优待。哪怕他还有三个儿子,都不能越过长子。好兄弟之间为了那点家产阋墙,他甚至不允许小的几个帮忙。
付老爷又急又怒,口水都喷到了付兴昌脸上,他伸手抹了一把:“爹,我再是个混账,可孩子无辜。但凡有一分希望,我都想将他养得如正常的康健孩子一般。”
“你……”付老爷指着儿子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身上出了事,为何要瞒着我?”
听到这话,付兴昌一惊,霍然抬头。
他心中乱成一团,这事是谁说的?关梦娴肯定不会主动说自己干的好事,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啊!到底是谁?
“你都没有看上几个大夫,为何就笃定自己不能生?”付老爷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看你是被人带到沟里去了,说不准那大夫就是故意这么说,然后让你花大笔银子买什么养元丸!”
付兴昌又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眼看瞒不过去,他便也不打算再狡辩,道:“是真的。那药……我最清楚药效。”因为是他亲自配的。
“那也要多找几个高明大夫瞧过才算。”付老爷不信自己儿子会那么倒霉,他转了两圈,道:“我已经有人去打听大夫了,你只等着瞧病。”
眼看长子低着头,付老爷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付兴昌别开脸:“说了有什么用,又治不好病。”
且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可能会因为子嗣而不将家业交到他手中。实在是枕头风厉害得很,几个弟弟都比他乖巧,父亲虽然没让他们插手生意,但平时疼爱有加,兄弟之间并没有偏爱他。
付老爷听着儿子这话,瞬间怒火冲天,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老子是你爹!说,到底是谁害了你?”
他只听周安静身边的婆子说付兴昌中了毒,那处又受了伤,子嗣上有碍,兴许只有这一个孩子,更多的却不知道了。
他本来还觉得这是周安静为了让他救孩子编出的谎话,没见儿子之前,他还心存侥幸。这种时候,他宁愿周安静是个骗子。
可是,长子承认了!
付老爷心中痛极。
付兴昌捂着脸,凭他往日的脾气,早就跟父亲翻脸了。但这两天他在外头筹银,也算见识了些人情冷暖。因此,他忍了下来。
付老爷清楚儿子的脾性,见其没生气,愈发笃定儿子生病是真的。他再次追问:“到底是谁害了你?”
付兴昌有些迟疑。
说出来会让父亲讨厌关梦娴,但……他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也会被带出来。父亲很疼他,却也教过他做人不能太阴险,让父亲知道他为了个女人为难人家姐弟,对他不利。
“说!”
付兴昌不说,他转身:“爹,安静那孩子是我唯一的血脉,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无论花费多少银子,我都会救他!”
答非所问,付老爷眼看儿子还要隐瞒,顿时暴跳如雷:“混账,你是要气死我。”他一咬牙,道:“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帮你救孩子。”
换句话说,说了实话,他就会帮忙。
付兴昌眼睛一亮,随即便觉左右为难。没有子嗣对他已经很不利,让父亲知道他是个阴险之人,怕是再没了接手家业的希望。
“就……我在外结了仇家,不小心被人所害。”
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胡妍美缓步走了进来,冲着付老爷笑了笑:“这事情呢,我最清楚啊!”
付兴昌瞪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胡妍美不以为意,笑着道:“要说他不能生的缘由,还得从当初跟我下聘说起,那时候我二弟受了伤,会留下伤疤。他找了一些特别好的祛疤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