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苓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几粒碎银子拍在了柜台上“劳烦先生快些。”
那郎中看着桌面上几粒银子,口中“诶哟”叫了一声,顿时喜笑颜开。
丢开了手中的戥子,他大声朝屋内招呼了一声“丫头,还不快把阿耶的家伙拿出来,别叫小郎君等急了。”说着,他又快步走出了柜台,笑眯眯引着狐苓走向了另一侧的问诊台“郎君哪里不好?”
“知道了阿耶。”熟悉的女声从内屋传来,狐苓猛地抬起眸,只见那团锦襦裙的身影掀开了帘布,怀中抱着药箱走了出来。
对上狐苓有些冷淡的目光,她愣了愣,随即便绽开了笑脸“原来是你啊,方才同我回来不就好了,何苦再多跑这一趟。”
狐苓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即把包裹严实的薄被打开,露出烧得昏天黑地的狐双夜“劳先生给小宠瞧瞧,自晚上起便高烧不止,到现在也不见好转。”
狐双夜身上被他下了障眼法,在寻常凡人眼中,这便只是一只褪光毛的病怏狐狸。
镇上的几位员外家中也养有狐宠,时有疾病也常常送到郎中这里瞧。
瞧看狐狸瞧多了,江郎中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妥,伸手就朝狐双夜的前蹄探去。
好在狐苓早有准备,在狐双夜身上提前隔了道术法,若非如此,这郎中贸然伸手去探只怕此时手上都要被烫出个泡来。
郎中皱着眉头,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又在狐双夜的脖子上按了几下,古怪的咦了一声,狐苓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这……郎君可给他喂过什么吃食?”
“兴许是喂了些补药。”仔细想了想,狐双夜既抱回来这么多灵药,难说是否贪嘴也在密室中偷吃了些。
郎中立刻吹着胡须,两只吊角眼高高扬起“这就对了!郎君如何能给一只狐狸喂那些吊命的东西?”
狐苓怔在了原地“先生的意思是……”
“这是进补过头了!”郎中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往外蹦,险些要在狐苓面前捶胸顿足“郎君家便是再富裕,这少说也得千年的灵芝,多少人等着用来吊气的,怎舍得拿来喂给这不过是脱毛的狐狸!”
“千年的灵芝?!”团锦襦裙听了这话,也不禁在后方惊呼出声。
镇上的王员外家少奶奶病重时,找便了整个岭南才花千金买来了半颗吊命,可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少爷竟然随手拿来喂狐狸,实在是暴殄天物!
狐苓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也万万没想到,狐双夜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竟当真吃了棵千年的灵芝!
苏芝蹲在桌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屑的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何止区区千年,他分明是棵天生地长又苦苦修炼万年的万年灵芝精!若非被黄烬那卑鄙小人所哄骗,他不日便该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灵芝仙人!
——嗟夫!可恶的黄烬小儿!!
“那小宠可有大碍?”狐苓顾不上突突跳的太阳穴,连忙追问。
狐双夜似乎烧的难受,哼哼唧唧的抓起狐苓的手就往上凑。
郎中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从脉象来看并无大碍,老夫再开几副清火解燥的方子,郎君回家煎了给它服下即可。”说罢,他一把抓起闺女递来的茶杯痛饮了几大口,这才将涌到嗓子眼的血气压下去。
听了这话,狐苓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将狐双夜仔细包好抱回怀中,这才颔首谢道“有劳先生。”
郎中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在药单上唰唰写下几行小字交到少女手中,少女按着方子抓了药再仔细打包好,才将狐苓送到门外。
“你真拿了千年的灵芝喂狐狸?”少女眨巴了下眼睛,还有些不可置信。
“……”
狐苓喉间一哽,沉默的接过药,闷头不声不响的往回走。
“欸,小郎君!”少女连忙在后面追出来,朝着狐苓的背影高声喊道“若小狐狸有事,你便只管来医馆找我——我叫江莲心,平日里都在医馆的!”
坐在大街上乘凉的妇人们,听了这直白的少女心思,都不禁拿手帕掩嘴轻笑,目光频频落在这金童玉女般两个人身上。
狐苓脚步微顿,继而更快的像客舍方向走去。
苏芝叉腰飘在半空中,对这想撬自家仙君墙角的凡间俗妇恶狠狠呸了一声。
随即,他又悄悄附身到方才那只黑猫身上从屋檐上跳下来,一爪子便挠破了江莲心外层的裙摆,嘴里更是凶狠的喵喵直叫。
直到瞧见江莲心几乎要掉落下来的泪珠,他这才踩着肉垫,大摇大摆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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