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令皇后娘娘知晓。”周太医回,“微臣只与皇后娘娘说无甚大碍,药方也只道是用来调理身体。”
楚景玄颔首,面色沉沉对在一旁听候吩咐的常安道“此事交由你去办。”
“太后这几日身体欠恙,皇后多半会去清宁宫侍疾。”
“你便趁此机会去查探。”
“但不可引发动静,不可叫旁人窥知内情。”
常安便领命应是。
楚景玄让他们暂退下去,却兀自久久坐在龙案前,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精致的石雕。
……
周太医来凤鸾宫请平安脉,虞瑶未往心里去。
这也是个宫中惯例,且往日周太医也为她请过平安脉。
从周太医口中得知自己没有大碍,嗜睡应与近日操劳多、思虑重有关,本便揣着一肚子心事的虞瑶不疑有他。周太医开了药方调理,她喝过药歇息过小半个时辰,人精神一些,又去清宁宫服侍虞太后。
前两日虞太后忽呕血昏迷。
虽勉强撑过去醒来了,但这几日一直不分白天黑夜昏昏沉沉在睡着。
原本有所好转的身体再一次垮下去。
虞瑶看着这般躺在床榻上须得有人日夜服侍的虞太后,只觉往日多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光也凋零了。
她在清宁宫侍疾,不知凤鸾宫发生些什么事。
待暮色四合、天色渐晚,她带着流萤和流月从清宁宫回到凤鸾宫,凤鸾宫已看似一切如常。
命宫人准备热水以伺候虞瑶沐浴时,流萤发现有个小宫女一直不见踪影。
那名小宫女向来负责沐浴梳洗有关的事宜,此时不见她,不免要问,问起都道小宫女生病告假。
流萤未多想,关心过两句便罢。
将那名小宫女带走大半日的常安却已去向楚景玄复命。
“从这小宫女的住处搜出一点未用完的毒药,一番审问过后,她承认自己在皇后娘娘沐浴所用热水中下药。因那毒药溶于水中便无法觉察,又有花香遮掩些许气息,便未叫旁人也发现不对。”
常安躬身与楚景玄回禀从那小宫女嘴巴里撬出来的话。
楚景玄眉眼微沉“受何人指使?”
“此前昭熙殿有一名小宫女被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的湖中发现尸体。”
“后来事情查下来,牵扯到一名小太监,那小太监被送到慎刑司后认罪伏诛,这小宫女与那小太监有旧情。”
“小宫女称,因那件事心怀怨恨,是以对皇后娘娘下药。”
“再问,只道受霍贵嫔指使。”
常安便又说了自从被禁足又被贬贵嫔以后,霍雪桐时常在毓秀宫中咒骂皇后娘娘一事。
楚景玄冷冷瞥去一眼“此事为何从不曾禀报?”
闻言,常安当即跪伏于地,一磕头道“奴才疏忽,请陛下恕罪。”
楚景玄不语,手指不紧不慢轻敲过两下龙案。
“这次便算你将功折罪。”
他随即站起身,吩咐,“摆驾毓秀宫。”
毓秀宫,庭兰轩。
被从贵妃降为贵嫔以后,霍雪桐被迫从雕梁绣柱的昭熙殿搬出来,搬进同在毓秀宫的庭兰轩住。
即便搬出来,禁足之令犹在,她被困在毓秀宫中,不得不每日抄写佛经。
霍雪桐心里是恨的,抄写佛经不能让她心静,反将她几乎逼疯。
“贱人!贱人!”
“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害的!”
霍雪桐一手捏着一根银针,一手攥着一个布偶小人,手中银针反复扎在那个布偶小人身上。
她口中念念有词,眸子里藏不住的怨毒之色。
直至耳边忽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霍雪桐一个激灵连忙藏起手中那些东西。
她猛然抬头,看见身穿明黄龙袍的楚景玄迈步而入,一怔之下,恍然记起要行礼请安。慌乱无措中,霍雪桐手忙脚乱把东西藏进榻桌下,欲起身,复听楚景玄冷冷一句“东西交出来。”
“陛、陛下……”
霍雪桐支支吾吾,不敢动,又不敢不动,想辩解,偏不知从何处开始辩解。
却不待她为自己分辨,常安已快步上前“贵嫔娘娘,得罪。”
跟着将霍雪桐胡乱藏进榻桌下面的布偶小人翻找出来。
“陛下,臣妾只是太想念陛下。”霍雪桐终于回神,几乎滚下罗汉床,跪倒在楚景玄面前,手指扯住他的衣摆,泪眼盈盈哭诉,“臣妾只是不甘心有人蓄意挑拨臣妾与陛下的关系,陛下千万相信臣妾,臣妾对陛下赤诚之心……”
楚景玄未理会霍雪桐。
他目光落在常安找出来的那个布偶小人上,赫然见上面写着的生辰八字……
是虞瑶的。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