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场混战,孟韬被卷入其中。
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便挨了揍。
毕竟那位钱夫人明摆着冲她来的。
书院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虞瑶心有歉疚,不免关心两句孟韬的情况。
“不碍事。”
孟韬目光温和,抬手擦去嘴角血迹,想露出个笑容让虞瑶放心又牵动伤口,那笑很是牵强。
虞瑶更觉得过意不去“记得马车里有伤药,我这便去取来。”
她转身要走,孟韬伸手想去拉她胳膊“不用麻烦。”
尚未碰到虞瑶的一片衣角便被劈手打落。
孟韬微怔下抬眼,见楚景玄横在他和虞瑶中间,继而伸手将虞瑶拉到自己身后,双眸淬了冰似的凉湛湛看他。
“孟夫子不是饱读圣贤书吗?”
“难道连男女授受不亲这么基本的礼矩也不清楚?抑或是假装不清楚?”
楚景玄语含讥诮。
孟韬看着他,面色微沉,明白此人故意找茬,便道“娄公子既知礼守礼,当放开瑶娘才是。”
楚景玄觉得孟韬当真可笑得紧。
他和瑶瑶是夫妻……念头刚在脑海浮现,又被虞瑶不认得他的现实击溃。
刹那的沉默换来虞瑶挣脱他的手掌。
楚景玄掌心一空,听见虞瑶对他道“娄公子,你先回去罢。”
虞瑶是不知道楚景玄在做什么。
她虽感谢他方才舍身相护,但也不喜他这般莫名其妙生事。
“孟夫子,我先去取伤药来。”
虞瑶对孟韬微微颔首示意,先行离开此处,没有再看一旁的楚景玄。
被忽视的楚景玄双眸不由追随虞瑶身影而去。
只他立在原地,身形依旧高大,周遭却萦绕着一种难言的落寞。
孟韬没有多理他。
闹过一场,四下乱哄哄的,学生们虽然被拦在学堂里没出来,但个个凑到窗边探着脖子看热闹。
孟韬和书院其他人一起重新组织学生们温书。
又喊来平常负责书院洒扫的奴仆将庭院稍事清理一番。
虞瑶取伤药回来见楚景玄不在也未多想。
把药交给孟韬后,书院山长便派人来喊她去一趟,她便又去见山长,旁的事暂且先搁下了。
钱夫人为何带人来书院闹事,虞瑶不大清楚。
她不记得自己几时得罪过钱夫人。
但在书院里发生这种事,总归会带来一些不怎么好的影响。
山长苦口薄心,为书院着想,虞瑶理解。
何况说不准那钱夫人今日心有不甘,下次还会来书院。
闹起事耽误的是读书识字的学生们。
当初能够同意让她一个女子来书院为小娘子们授课已经称得上开明。
不想让山长为难,虞瑶接受最近暂不来书院,待弄明白今日之事前因后果以及这场风波彻底过去再论的提议。
忙忙碌碌,待书院这些事处理妥当已是下午。
虞瑶回到酒楼,见阿福在酒楼里帮忙,终于记起“娄将军”这一号人物。
她把阿福喊到跟前“娄公子呢?”
阿福摇摇头“不知道啊,从书院出来以后他就找不到人了。”
流萤已从阿福口中听说书院里发生的事。
见虞瑶回来,她拉着虞瑶看一看,确认没有受伤方道“娄公子从早上出去便不曾回过。”
虞瑶皱眉“没回来吗?”
“没有。”阿福再一次摇头,“掌柜的,我去小院子看过,没有人,可能是走了吧。”
走了?
虞瑶眉心微蹙,却没有太纠结这个人的去向。
总归是一个大男人,自会照顾自己,见他在书院也颇行动自如。
便略过楚景玄的去向这个问题。
和流萤说得些书院的情况,虞瑶先行回后院去看孩子。
……
灵河县县衙。
县衙后院里一池荷花在夏日里开得正好。
日光自天幕倾斜而下,为池中碧叶映衬间的粉白花朵镀上一层淡淡金色光芒,显出别样的娇艳。
一袭锦袍的楚景玄坐在池边水榭中。
他看着池中荷花,不紧不慢转着指间的白玉扳指,听县令禀报钱夫人情况。
“所以一个员外的妻子却有胆子带人闯进书院闹事。”
听罢县令说明“钱夫人”情况,楚景玄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问,“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
“整个灵河县只有百川书院略大一些。县城里大半孩子在那里读书习字,今日是钱夫人闹事,明日来个别人,这书院还要不要教书了?他日若去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呢?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来,你这县令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灵河县的县令名唤孟斌。
孟斌也不知这么一个小县城为何把本该远在京城的皇帝都给招来了。
百川书院有人闹事,县衙尚未接过报案,他也不知情况,反而皇帝忽然出现在县衙问起此事……字字句句说得严重,根本是容不得半个字的辩驳。
摸不透眼前这尊大佛心思。
孟斌只能扑通跪下“下官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