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大厅众人,除了白景轩和白颜卿父女,其余的竟皆是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没了方才那副唯唯诺诺的拘谨之色。
这见风使舵的本领,连一旁的采星都忍不住咂嘴:这帮人是傻子吧?看不出来相爷对眼前的公子多尊崇吗?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公子的衣着,非富即贵吗?单就他腰间的龙纹玉佩,那是旁人能拥有的吗?是随便什么人都敢佩戴的吗?
待到入座时,白景轩自然是将那位公子奉为上座的,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其身侧。这番举动在白家父女眼中,合情合理,就是在某些人眼中,有些嗤之以鼻了。
譬如任氏,她眼见自个儿堂堂当宰相的儿子,竟然给一个门客让座,打心里眼里,都是不满,那白眼儿,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就是不知道,日后任氏若是知晓眼前这位,她瞧不起的公子的真正身份之后,她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举动!
“白姑娘若不介意,可以这边坐。”
那公子突然开口,满脸笑意地盯着白颜卿,微微扬起下巴,朝白颜卿点了点头,示意白颜卿坐到他的另一侧。
“我?”
白颜卿有些诧异,这人,到底想干嘛?
白颜卿犹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父亲,见他点点头,白颜卿这才安心坐下。
见那公子满意的直点头,白颜卿心中却也想翻他几个白眼儿。而后白颜卿不着痕迹地将凳子往旁边挪了又挪,心想着要离那位笑面公子更远些才好。
却不料,她的这小动作,竟被那人一眼识破,又毫不留情的给戳破。
“白姑娘离在下那么远作甚?在下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吃人的。”
被他戳破小心思,白颜卿反倒有几分不自在了。
“白姑娘今日装饰,着实用心了,是知晓在下到来,特意装扮的吗?”
那人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纵是再淡定的人,听到这调戏意味极为明显的话,也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这家伙,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白颜卿余光瞥见了任氏及赖飞燕一副看戏的眼神,心中狂吼: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公子多心了,寻常装束,不值得公子留心。”
白颜卿低垂着脑袋,暗暗掐着手心,心中一遍又一遍让自己冷静冷静,莫要被他带偏了!
“白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同在下用膳,何必这么拘谨。”
此话一出,似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记轰天雷。
一众白家人纷纷抬头,死死盯着白颜卿。
私会男子?这名声可算是毁了!
而赖飞燕和任氏眼里更是难掩的喜色,她们皆以为抓到了白颜卿的把柄,心下想着好毁了她名声,让她入不了宫。这下赖飞燕定能独当一面,独自入宫,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就连一旁的白景轩,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以他多日来对这个女儿的观察,他直觉她不是那般轻浮不知轻重的女儿家!且让他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的女儿,究竟是何时与眼前这位相识的?他竟一无所知!
只有采星老神在在,一点儿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毕竟她上次就见过这位公子的……“手段“”了。
“公子说笑了,上次也是因着孙嬷嬷的缘故,小女才有幸伺候一旁。”
白颜卿心中只想翻他个无数白眼儿,让他装作不认识自己,就这么难吗?
幸亏白颜卿反应快,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两人确实先前相识,又间接撇清了关系。因她是“伺候”孙嬷嬷用膳,从而才得已认识这位,而非私下什么场合结识的陌生男子。
没错,眼前这位公子,正是白颜卿上次同孙嬷嬷上街,路上偶遇的那位少年,他的身份,白颜卿自然是早就猜出来了的。
孙嬷嬷?
这事怎么又扯到孙嬷嬷了?任氏纵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事儿,她正欲开口,想再多问几句,却被白景轩出言打断了。
“公子乃是孙嬷嬷同乡。”
一句话,将各怀心思的白家众人的好奇心,硬生生压了下去。
“上回同孙嬷嬷出府游玩,偶遇公子,得公子赏识与公子及孙嬷嬷,一同用过饭。”
白颜卿接着又开口解释道,总算是将这件事圆了回来。
赖飞燕原本想逮着白颜卿的错处,好拿捏她,却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一顿饭的功夫,她眼中的嫉恨之意就是连上座的那位都察觉到了。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一旁正专心致志用膳的小女子,心中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样的气氛下,她居然还能吃的这么香?还真是有趣的妙人儿!
一顿晚膳,众人心思各异。
饭后,那公子也不多留,用完晚膳便匆匆告辞离去。
“白姑娘入宫后,若是碰到什么难处,大可来找我。”
那位公子临走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俯身,在白颜卿耳畔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
吓得白颜卿连连后退数步,这个登徒子!生怕她不被别人拿捏住短处吗?走就走罢,与她这般亲近作甚?若被旁人瞧见,她又解释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