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山顶的那一处堡垒吗?”
“你在明知故问,如果你的记忆力真的足够记住那一两个女孩,那你也应该记得之前我提到过那个地方。”
“splendid酒店?”
“你看,还是记得的。”
“只是想确定一下。”
“我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两遍,我父亲跟我说过,如果别人没有认真听你的话,你就没有必要认真跟他说。”
“我可能是耳背,真的没听见。”
“昂热看中的人不会有太大的缺点,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耳背。”
“看来你的温柔只限于对比你年长的人释放。”林年在思考后做出决定,推动了自己的棋子,再伸手到棋盘边上。
但在下一刻他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收了回来放到了膝盖上,他是准备去按计时器,但却发现手边没有计时器。
他跟另一个人下棋时总会以国际标准规则为线,判断胜负的方法也格外严谨,所以每一步之后都会去按动计时器,有些时候动作成了习惯就难以纠正了,在过度思考棋局后总会情不自禁地去伸手做同样的动作。
伊丽莎白抬起手落向了棋盘上,在沉默片刻后又收回了手,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注视着棋盘的林年,重新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皇帝”上,在犹豫片刻后,得来了对面男孩的一句话
“‘有些时候你该放弃就得放弃,这样还能最后得到一些仅存不多的东西。’这句话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原话有出入,但意思大概是这样。”
“仅存不多的东西,最后的尊严吗?”伊丽莎白把皇帝推倒在了棋盘上认负了,“棋下得不错,谁教你的国际象棋?”
“我朋友说她在夏威夷学的,又在学校里教我的。”林年说。
“一个能教出下赢国际冠军学生的老师想必曾经也是国际冠军。”伊丽莎白很明显没有相信林年的话。
“难怪这辆车里会有一张国际象棋的棋盘。”林年并不意外伊丽莎白有一位国际冠军当做老师,对方的身份就算亲自主办一场国际赛都绰绰有余。
“是谁教你的国际象棋?”伊丽莎白将自己这边的棋子复位,“阿纳托利还是卡斯帕罗夫?”
林年看了一眼伊丽莎白,他能从对方的语气听出来少许不适感,即使很淡并且被压抑得很深,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因为对方连自己都没注意将一句话重复了两遍。
看起来在年纪轻轻的表面下还是一个意外要强的女校董,不过这也合乎常理,像这个年纪这个家室就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女孩来说,平日里的学习强度以及教育环境应该都是世界顶尖的,这种人生来就是要蔑视一切的,忽然被人打败了,就算是在国际象棋这种游戏上也会涌起极度的不适感。
“我说了,一个朋友,在学校里教我的。”林年说,“她教我下了半年的棋。”
“克拉姆尼克、阿南德、博比·费舍尔?”伊丽莎白又猜出了两个名字。
“不用猜了,她的名字没出现在国际比赛的冠军列表上。”林年也将自己的棋子复位了,“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走国际象棋的道路,而不是卡塞尔学院,那么她现在应该还在环球比赛中。”
“教你国际象棋的真的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伊丽莎白抬头。
“我说过了,她如果参加了比赛,那么从她进入象棋圈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冠军都会是她的名字,直到她死。”林年淡淡地说,“可现在她没这个机会了。”
伊丽莎白不语,因为林年的话里蕴含着很多种可能,作为校董她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里面那些看似是学生的年轻人又有怎样的使命,忽然有一天没办法再握住自己挚爱的东西了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个人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就像我下棋永远下不赢教我的那个人。”林年再度推动棋子,而伊丽莎白也迅速地跟棋,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这一把棋会是快棋。
“我以为昂热推举的人会是一个比他自己都要骄傲的年轻雄狮。”伊丽莎白搬动棋子,“我在见你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讨厌你了,因为年轻人总是会目空一切。”
“你也是年轻人。”
“所以我也目空一切,如果不这样,在校董会上我会吃很大的亏。”
“不骄傲就会得来挑衅和鄙视?”
“远远不止如此,在丛林里示弱则代表着被扑杀,你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能透露这次校董会会议召开的议题是什么吗?”
“大多数都是关于你的,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在拥有一个昂热的情况下,又出现了一个未来的昂热,校董们总不会希望会重蹈覆辙,他们需要一个可控的未来,他们会压迫你,恐吓你,尔后也会许诺你一些梦寐以求的东西。”
“梦寐以求的东西?”
“特别丰厚的许诺,没有人会不动心,至于是什么,现在不宜讲。你会在会议上见到的,那是最重要的议题之一。”
“你觉得我会因此动心么?”
“很难说,在那项许诺下没有混血种会不动心,虽然我愿意相信昂热的眼光,但我还是很难相信你,洛朗家族要选择一个未来的合作人按理来说会需要经过繁琐的项挑选和考验,你真正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只有昂热知道,以及你自己知道,我们对你来说一无所知,想要建立起信任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