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他们的绝望(1 / 2)

尼伯龙根一词出自德语,是指北欧神话中生活在“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的人,在北欧神话中也被称为“死人之国”,紧紧连接着冥界的土地,由于跟冥界没有清晰的界限,所以只有亡魂会回荡在这片土地,“死人之国”的称呼名副其实。

苏晓樯是接触过北欧神话的,但了解不深,可再怎么神学浅薄也能察觉出这不是个好地方,至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名讳她居然是听说过的,于林年为她科普龙族历史入门《龙族谱系学》的时候了解的。

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四大君主,高贵的初代种,地火风水的掌控者,更多的头衔都无法形容他们的伟大,历史正文说人类学会了火,并非是因为雷击木带来的火焰,而是名为诺顿的君主赐予了人类关于“火”的知识,于是人类学会的钻木取火以及觉醒了最初一脉青铜与火一系的言灵。

绿洲顷刻化为沙尘的撒哈拉沙漠、阿提拉覆灭西罗马、公元64年罗马大火、死亡之海罗布泊的神秘干涸无数久远地让人远目高眺心生惶然的历史背后都有那位君王的影子。

那是跨越数以千百万年记岁月的横机,磅礴的历史气息让他的剪影如此巨大令人敬畏恐惧,面对他的人就像面对了人类的整个历史,沉重感和压迫感如山塌海覆,可即使如此混血种们以屠杀他为毕生的目标,跨越了一个又一个世纪的追杀,直到今天一切似乎有了最终的落幕。

“这里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尼伯龙根。”男人低声说,像是在念诵噩梦中的呓语,听见的人都会涌起痛苦或者仇恨,面目扭曲地紧抱双膝亦或者愤恨怨恨地盯向再提旧事的男人。

可这又如何,男人并没有因为那些视线而感到恐惧因此闭嘴,他只是说出了最直拙不加修饰的现实,这个房间中、这整栋古堡般别墅中所有人的困境。

“混血种呢?混血种不管吗?”在放开被束缚住的男人后,沙发上苏晓樯第一反应就说出了这个常理般的问题,虽说接触卡塞尔学院时间很短,但零零总总的她也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无论世界背景多么悚然和恐怖,现实世界依旧是由人类、混血种主导的,纯血高贵的龙族并非是猎人,人类才是真正的猎手,像是这种君王复生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招惹来蚁群一般混血种的追猎吧?

扭动着生疼的手臂重新坐回沙发看见苏晓樯的视线后他斟酌了一下坐到了沙发边的地上,嗷了他们这一地步反正也没了什么干不干净的说法了。

可男人在听见苏晓樯下意识问出的问题后,用一种格外诡异的目光看向了她,但忽然又如鲠在喉呜咽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垂下头去没让苏晓樯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络腮胡和头发的原因也本就看不清什么)。

“死完了都死完了,不管是人也好,混血种也好都在战争里死完了,那些怪物根本就是不可阻挡的就连人类之中都有他们的暗手,里外内应,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对手。”

“死完了?”苏晓樯脸色骤然抽紧,但又忽然放松了下来——她在提醒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这里应该只是幻觉在她的认知里世界还依旧是那个世界,歌舞升平,祥和一片,最多有混血种满世界到处跑屠龙抢炼金物品什么的,怎么可能自己一觉醒来就世界末日了。

除非自己就跟那些平台里的女主角一样“穿越”了但她可不是入脑的笨蛋女孩,根本不相信那些事情。

悄然间她又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还是没什么痛觉,听别人说人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痛的,难道她真的是在做梦吗?在做梦之前她还在3e考试的考场,所以这是属于她的灵视?

林年的声音依旧徘徊在她的脑海中,灵视的情况、反应、构成她是清楚的,可她依旧无法确定这是否是所谓的灵视还是其他什么更糟糕的情况如果这是灵视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她也跟林年一样是个纯正的“混血种”?

脑子里乱乱的,不可能不乱,换任何人置身在苏晓樯这个情况下都会混乱,相比起来苏晓樯现在甚至算比较冷静的了,还能克制住浮躁的情绪尽可能将现状一条一条地理顺——不过如果换林年在这里的话,大概已经是整个屋子里的人排排坐好被拿枪抵着脑袋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了,终究还是手腕的强弱问题。

“现在外面怎么样?”苏晓樯斟酌了一下言语问道。

“外面?你是指哪里的外面?”男人出奇地没有深挖苏晓樯身上表现出的各种离奇的反应,相比房间里其他要死要活,宛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死人”们,在苏晓樯面前他显得更有“生气”一些。

虽然他的身上还是带着浓厚的腐朽气息,但在对话上还是显得比较正常起码相对那个已经被按在地上鬼哭狼嚎、痛哭流涕的印度人来讲已经好太多了。

“就是房子外面啊。”苏晓樯没太理解男人的意思,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你们要藏在这种地方?”

“因为不藏在这里我们真的会死”男人盯了苏晓樯一会儿发现对方这个问题是认真的,苦笑着低头。他现在是真明白了这女孩当真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甚至就连自己在哪个大环境似乎都没弄清楚才会问出这种愚蠢的话来。

“房子外面有什么?”苏晓樯敏锐地听出了这句话内含的意思,再加上管中窥豹只从这一间巨大客厅封死窗户上的木条看得出,这些人藏在这里并非是乞丐一样自甘堕落地报团取暖,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蜷缩在这一处避难所?这是她能脱口而出的最为接近真相的词。

既然这里可能是避难所,那么自然是规避某种“灾害”,再加上对方之前所说的“青铜与火之王”以及“尼伯龙根”类似的词汇,就算男人还没有回答,苏晓樯越沉越低有些冰凉的心里也大致猜到了答案。

“死侍。”男人回答。

苏晓樯微微抽了口气,满口的铜臭味让她又打了个喷嚏,明明没有了痛觉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奇妙的刺激性感觉对于男人说的死侍她并不陌生,明珠塔事件的过程她还可谓是历历在目,那是她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梦魇。

那些苍白的死人脸颊,以及强悍到足以将人体肢体撕成碎沫的力量,被冠以死侍之名的怪物早就成了她心中不想触碰的恐惧根源。如果说她接触卡塞尔学院最为畏惧的东西是什么,那无疑就是那些“死侍”了,就算林年以及古德里安教授一众人解释过死侍并非如此常见且扎堆的生物,她依旧还是对这种怪物充满了畏惧。

看见苏晓樯眼眸中浮现的抗拒生畏,男人这才摇了摇头松了口气,看起来常识一类的事情这个女孩大致还是知道的,不然该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想说一时间都可能说不完。

“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苏晓樯干脆也没有问男人为什么没人来救他们了,从之前的对话她已经大概了解了似乎这个梦的背景是世界末日?世界末日了当然就没有所有的救兵了,被一群死侍困在一间屋子里苟延残喘无异于是等死,也难怪这里充斥着绝望了。

男人没有回答苏晓樯的问题,指了指远处的一面墙壁,苏晓樯抬头看去就看见了墙面上一条又一条的划痕那应该是记录时间的刻印,被人用钝器划开墙壁上的壁纸留下的,四条竖线被一条横线贯穿为一组代表五天,而这种刻印占满了整面墙壁!

苏晓樯有些震撼,但还是麻木地进行了一下计数,一共有400组划痕,如果一组划痕算5天一个骇人听闻的绝望数字就诞生了。

5年。

这群人在这里被困了整整5年。

“你们这些年吃什么喝什么?”苏晓樯问了一个常理性的问题,这里人虽然不多,但想要供应足足五年的口粮除非这里有一个满载食物的地下室,而这些储藏的食物还必须是浓缩的军需品,这样才能合情合理。

“你是第一次进入尼伯龙根吧?我们不需要吃东西尼伯龙根里的东西都是‘死’的,‘死人’自然是不需要食物的,甚至排泄。”男人说,“曾经在尼伯龙根构成的期间或许还存在过因为食物大打出手的情况,但到了后来我们发现并不需要食物维生后就不再有了争斗我们不会死,但身体只会越发接近‘死物’。”

他拉开了衣衫露出了皮包骨头的腹部,那触目惊心的场景让苏晓樯忍不住侧头回避。

“在这里如果我们不被真正的杀死,或许能等到自己成为干枯的骷髅的一天。”男人惨笑着说,眼中全是痛苦和无奈。

也难怪屋子里这些人对于苏晓樯的到来并不惊奇了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只是又一个误入青铜树海尼伯龙根的可怜人,找到这一处避难所算是她唯一幸运也是不幸的地方,终有一天她身上的衣物也会腐烂、衣不蔽体,那原本让人渴望的也会、萎缩,成为皮包骨头的怪物,与他们没有两样,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过逃吗?”苏晓樯轻轻打了个寒噤,抱紧了沙发上自己的膝盖低声问。

“我们逃不掉外面是青铜树海的迷宫,迷宫里全是凶猛的死侍,有人崩溃过冲出去过,但还没逃出一百米远就被青铜树海里的东西杀了。”男人幽幽地说。

“青铜树海所以我们在一片森林里?”苏晓樯顿住了,眼下这么一栋豪宅(以客厅目测)怎么会建在青铜树海里?

但他对上男人的目光后忽然就发觉自己诞生了一个蠢问题男人已经说过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尼伯龙根,青铜与火之王的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