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年华正好(2 / 2)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3321 字 2022-09-12

司命对于最后一个理由还算满意,轻轻点头,道:“那就去比丘峰,把那太上丹炉搜出来,慢慢熔炼,等它们上门谈判。”

宁长久点点头,道:“嗯,正好可以让这些人参果看守炉子,煽风点火。”

司命冷笑道:“你想得可还真周到啊。”

“过奖。”宁长久笑了笑,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司命疑惑。

“我也不敢确信,我们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妖王犯险。”宁长久说道。

万寿楼破损的地板被烧了个干净,地板之下,司命寻到了传说中的太上丹炉。

丹炉足足有三人高,上下两个炉体相连,宛若葫芦,丹炉四面有铜龙为足,上方也做成八角小阁状。

丹炉之间的火焰已经熄灭。

司命闲庭信步般走到丹炉之前,伸出一指,将其举重若轻地抬起。

她手腕一拧,丹炉飞起,她踏在炉顶,如脚踩飞剑,从破损的万寿楼中飞出,掠过比丘峰,来到了人参果树之下。

司命是认得这副仙廷遗物的。

她稍一回想,记起了丹炉的使用要诀,按着严密的步骤将丹炉启动。

八个洞口齐开,黑漆漆的炉膛中,火焰喷涌而出。

宁长久看着她手指纤巧的操作,赞道:“司姑娘真是博学。”

司命道:“这个丹炉是曾是太上真君的法宝,其中炉火可熔炼万物,但曾有人在其中练过神功。”

宁长久道:“那人真厉害。”

司命道:“你以后再敢对我口出妄言,我就抓你进去练功。”

宁长久对于这等程度的威胁见怪不怪,甚至笑着应诺了下来。

丹炉打开之后,它像是饿了许久终可出笼的饕餮,放肆地吸纳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难怪这丹炉弃之不用了,原来这炉也似那堕仙一般疯了。”司命叹息着摇头。

世间好物不坚牢。制作再精密的法宝,也总有坏损的一日。

这丹炉已无法调配炼制出任何仙丹,白鹿花精的想法也近乎赌博。但幸好,她也不指望郁垒炼成什么模样,反正只要不是剑就行了。

乓!

郁垒被吸纳进去后,司命将丹炉关上。

宁长久将那数百个人参果围坐火炉排好,他给他们分发了芭蕉扇叶,道:“你们以后负责扇火,若有不对的情况,随时来通知我们。”

事实上,这神火的火势哪里是芭蕉叶可以扇动的,而炉中的情况,也无需他们告知,司命便一清二楚。

宁长久此举,只为了锻炼他们心性。

有童女也提出了异议,她正是一开始接待宁长久的那个,她看着宁长久,目光楚楚可怜,似希望他能念及旧情,“我们我们身娇体弱的,又天生畏火,拿这芭蕉扇叶,能扇出个什么气候呀?”

司命冷冷问道:“那你们是要当扇子,还是要当柴火?”

童男童女们清楚她的厉害,纷纷后退,噤声不敢言,各自拿起芭蕉扇叶,跪在火炉边,扇了起来。

越过雨中泥泞难行的山道。

宁长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只小猴妖。

暴雨之夜,猴妖冒死传信,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它究竟是谁呢?

宁长久又去林间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他与司命一同回峰,来到了那间装饰精美的屋子里。

司命看着屋中的布置,看着用鹿角雕成的饰品,看着茶叶边用小碗盛放的,切好的鹿茸,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在这些细节中昭示了。

若她尚是神官,她只需一眼,便可识破一切。

如今便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宁长久熟稔地在榻上躺下,舒展了一番身子。

傍晚还未到来,宁长久的脸上却写满了惫意。

“你出了几斤几两的力气?怎么就这般疲惫了?”司命问道。

宁长久自嘲道:“还不是因为徒儿实力不济。”

司命没有接话。私下里她可不敢和宁长久玩什么师徒的称呼,以宁长久的性子,保不齐会按奈不住,行那欺师灭祖之举。

宁长久铺好了床榻,拉好了红线。

司命道:“红线别扯了。”

宁长久眼睛微亮,问:“什么意思?”

司命泼了凉水,道:“意思便是,我今夜不睡,继续修行。”

宁长久道:“你的身子是铁打的?”

司命冷哼道:“你肉眼凡胎,当然不能理解我。”

宁长久道:“再精美的瓷器不也是土做的么?根据传说,人便是娲皇以土捏成,有什么不同的?”

司命道:“不同的是,创造你们的娲皇与娲人一族早已死去,而我的神国,尚且留存。”

宁长久不再与她斗嘴,道:“我先歇会,若有事,记得叫醒我。”

司命淡淡点头。

宁长久闭上了眼。

他很快地进入了梦中。

梦中的景色真实得宛若现实的复刻。

宁长久出现在庭院里,神殿与高山在眼前巍峨矗立,连绵的云从院便翻腾过去,从此处看,大河镇在眼中不过一个遥远的缩影。

宁长久如常地寻了一会儿襄儿的影子,但他未能寻到。

最后,他回到桌边,继续翻看起了上次未看完的书卷。

他沉浸入书中的大道里。

等到宁长久再次抬头时,他便望见了一张纯净清美的少女面容,少女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脸颊似雪,眉目如画,她坐在自己的对面,目光轻轻地游移过书页,时而思索,时而疑惑,时而微笑。

正是赵襄儿。

今日,她再杀一妖,她如常地盘膝而坐,进入梦中,她见到了宁长久,她看着他看书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与他一起坐下,认真地看起书来。

许久之后,知识的摄取似到了识海的极限,两人才停下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放下书的。

“襄儿,好久不见。”

虽只隔了一天,宁长久却真的生出了如隔三秋之感。

赵襄儿看着他那被知识熏陶后的面容,顺眼了许多,道:“好久不见,嗯你也喜欢看书?”

宁长久抱着对小襄儿留下好印象的想法,微笑道:“我自幼饱读诗书,遇到奇文异卷便爱抄录推敲,更何况是这等师尊赐下的文章。”

赵襄儿轻轻点头,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摊开手,道:“把你那本书拿来给我看看。”

宁长久将书递去,道:“我们交换了看?”

“嗯。”赵襄儿乐于分享知识,也将自己的书递给了他。

两人翻开了彼此的经书,却一同蹙起了眉。

咦?书上怎么什么字也没有?这是无字天书么是了只是梦境呀,我在想什么呢?一定是娘亲怕我独自看书孤单,所以让他来陪陪我的。赵襄儿这样想着。

嗯?书上怎么是空白的?对了只是场梦啊,这世上哪来两本这等奥妙的秘典呢?一定是师尊怕我独自看书坐不住,所以让小襄儿来陪我。宁长久这样想着。

“嗯,你这本书也不错。”两人抬起头,齐口同声地,真诚地说道。

他们递还了彼此的书。

“嗯,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莫要辜负了娘师尊的期待。”赵襄儿说道。

“你也是,莫要辜负了师尊的栽培。若敢三心二意,我就替师尊罚你。”宁长久说道。

赵襄儿挑眉道:“宁长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说这种话了?”

宁长久微笑道:“襄儿姑娘,上次我们打赌还记得么?谁大谁小可是已经分出来了的。”

“我”赵襄儿咬着绯玉般的嫩唇这该死的梦境居然真的是连续的啊少女气鼓鼓地想着,揉着头,道:“我不记得了哎。”

宁长久佯作叹息道:“原来品貌俱美的襄儿姑娘是这样不重信诺之人,唉,传言果然不可相信呀。”

赵襄儿总感觉这是对自己道德上的绑架,她细编的贝齿轻轻磨着唇,瞳孔在阳光下泛着水灵灵的光,她犹豫了一会儿,鼻翼翕动,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微微福了下身子,弱弱开口道:“师兄。”

宁长久珍惜地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露出了微笑。

“师妹真可爱。”宁长久柔声道。

赵襄儿很不情愿,心中暗暗思考着,想寻个什么理由,再找他赌一次,将师姐的身份赢回来。

宁长久看着她稚美的眉目,想着这是自己的师妹,等再过几年,一起青梅竹马般养大些,她便要从师兄改口为夫君美好的前景在心中勾勒出蓝图,他心绪起伏着,后悔前世没有应下婚书,不然便可以历经两世,每一世都能品尝不同的美,而不是如此刻般在梦境中弥补遗憾。

赵襄儿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师妹,师妹,师妹什么师妹啊!自己在临河城的时候,明明揍得他连喊姐姐饶命,三年之约的时候,若非他利用自己的同情,他也必败无疑!明明我该是姐姐才对!哼!阴谋诡计

赵襄儿在心中气恼地数落着他,又自我安慰着,幸好只是梦境,无人知晓,就当是模拟练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真遇到他了,可不能再被这种手段骗了!

她正想着,宁长久的手便轻轻伸来,抚上了她的发。

“师兄!”赵襄儿身影忽厉。

宁长久微惊,道:“怎么了?”

赵襄儿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你做什么呢?我们所来观中,是读书修行的,可不是比大小摇骰子的!”

宁长久这才从美好的想象里回神。他看着赵襄儿认真的俏脸,看着她热爱知识的模样,不由露出了愧疚之色。

“好,我与师妹一起看书!”宁长久微笑道。

不可观的大树上盛开着雪花的花,树下,青草在风中摇曳,其间点缀的牵牛,蔷薇,郁金香亦是芳华正好,写满岁月的大树旁,宁长久与赵襄儿坐在柔软的草坪上,他们捧着书,屈着腿,背靠着背,一束束阳光自上方翠绿的叶隙间漏下,在衣裳与发间留下斑驳的影。

他们就这样一同看着书,时而安静,时而交谈。

春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翠鸟低鸣,蚂蚁顺着树干爬上。

这是不可观阳光正好的午后,也是他们曾经错过,如今相互依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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