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威廉说自己和春的相遇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难怪说春当初见到自己的时候摆着一副臭脸......
难怪说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春,夏,冬......他的另外一个兄弟的名字应该就叫秋吧。
马歇尔的嘴角浮现苦涩的笑容,刚刚跌了一跤,她金黄色的头发已经被弄乱,然而她并没有这个心情去整理,只是不断费力地抹着自己的眼泪。
太矛盾了,太痛苦了......
这种事情,她明明想隐藏在自己的心底,想着对自己周围的兽人们好一点,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宽恕......
却没想到,想要忘却的事情最终没能够成功,反倒是蹦跳着来到自己的眼前,并且朝着自己肆意招手,最后抽了她一个耳光!
春很痛苦,这是马歇尔能够粗浅了解的,自从上一次半夜归来后的哭泣,她便感觉到春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发生较大的改变,起码对自己和蔼了很多,以及那种眼神......
照春刚才说的话,就像看自己多出来的一个妹妹一样看着她......自己竟然还乐在其中,揪他的尾毛。而这正恰是杀死他两个弟弟的人啊!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现在的情况之下,最最重要的是,她到底应该如何面对春呢?是一言不发,抱紧他?还是说,像以前一样,和他道晚安?
但他刚才可是吐了满身啊!难道她就要这样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这太荒谬了!
马歇尔把自己关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小声抽噎,她现在很怕自己身后的房门会忽地打开。
与此同时,春,这个同样慌得不行的狼兽人在其他同伴的簇拥之下,迅速清洁着自己身上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呕吐物。
“怎......怎么办?”春的眼神是空的,甚至都没有之前的纠结。
他同样也不好面对马歇尔,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啊......
“什么怎么办?她既然已经把你说的话全部听下去了,还能怎么办?”桐皱着眉头,帮他整理着身上的皮毛,不至于散出一种酸味,“现在这种情况......木已成舟,死马当活马医吧!话说,为什么没有人提醒我们一下,哎呀......真是的,一起聊天都会被别人偷听到......”
“那你为什么不去守着!”其他兽人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切!”
“总而言之,你得做出表率,不能等她来找你!”
“对呀,你早成年了吧!难道还要让你的雇主来跑来屁颠屁颠求你?那怕不是她脑子有病?”
“对啊,别那么孬!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顶多只能帮你擦擦你吐出来的这些该死的臭东西——”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就是了!”头脑发热的春遭受不了这种语言轰炸,甚至被拔尾毛还比这个好些。
“这才对嘛!春!我们看好你的!你又不是人类,怕什么?再不济,你就甩甩尾巴,朝她示个好?”
“不过还得劝你之后得洗个澡,满身酒味......”
“但现在不能去!时间少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兽人的心思实际上很简单,他们终究和人类有所不同。作为同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从一起共事变成了为他出谋划策的情感咨询专家和情感咨询者的关系。虽然他们出的主意看上去都挺垃圾的。
但,总归要跨出一步的,不是么?
兴许是未散的酒意,也兴许是身后的不断撺掇,春忽地站起身来,直挺挺地——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尾巴——朝着那个既定的房间一步步地走过去。
“哈哈!看这家伙的尾巴!都成棍子啦!”
“哈哈哈哈......”
“加油啊!春!”
这些大大咧咧的兽人从来不会留心自己注意力之外的东西,威廉和旅店老板就是其中之二,他们站在旅店的门口,背靠坚硬的门框,不禁齐齐露出笑容。
“嗬,还挺精彩的!”胖子咯咯笑,脸上的肥肉在不断打颤,“以后我也要抓几个兽人来玩玩!”
“可以啊,我们在兽人特区有专门的兽人雇佣处,可以来看看。”
“就是长得怪了点,其他都挺不错。”
威廉捂住自己的鼻子,把空气中的酸味挡在门外:“另外,吃得很多,很多,很多。”
“能吃得过我?”胖子摆了摆手,不屑地翘起嘴唇,“我和你说,食量代表实力!”
“躯体的重量代表懒惰的程度。”
“去你的!”
“话说,”威廉转过头去,脸色一变,“你的人手都准备好了么?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走。”
“当然。”胖子搓了搓手,“我这次可是把自己的大将给派出来了,那小女孩应该也见过。”
“嗯,就是那个耍镰刀的,是吧。”
“你这话真毒......唉......”胖子摇了摇头,长嗟短叹,不过,他忽然讨好似地凑上前去说,“话说,你到底在运送什么?透露一下呗?”
“呵。”威廉轻笑,身体朝后微微倾去,“我说出来,你估计也要抢了。”
“那就别说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胖子倒是很识趣,站起身来,“我先走一步,把浴场的水先热一热,省得到时候泡冷水浴。”
“你敢开混浴。”威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就好像把一只臭袜子放到他鼻边一样扭曲。
“如果开了会怎么样?”旅店老板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半分惊愕,旋即充满笑意。
“我会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当做夜宵。”
“那我可挨不起。”老板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地颤抖自己身上的肥肉,就这么离开了。
这么几句闲聊的功夫,春也终于蠕动到了马歇尔同自己睡觉的房门之外。
他伸出爪子,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