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充满个性的动物,并且展示他们,玩家化身为动物园园长,在整个雅力士范围内争夺排名,只需要购买贴纸包,就可以让可爱的动物们出现在自己的手心。这是“我的动物园”贴纸发布时的广告语。这一款贴纸可能是没有其他的品牌排挤,顿时占据了雅力士人民的心。
这游戏的本质就好像和当时的橡皮收集一样,虽然排名很低,但是如果有很多一起来玩的人还是很开心的。当在买到的纸包中抽到一些稀缺性相对稀有的动物之时,大脑还是有一种危险的刺激感。我有一个非常想要的动物,那便是阿尔卑斯鸟。这个贴纸收集的游戏会根据稀少性对动物进行排名,已经灭绝的阿尔卑斯鸟那便是超级特别稀有,虽然不大批大批地买这些卡包也可以抽出来,但概率非常低......
这个贴纸在外面贩卖的包装上会对收集者进行排名,只要自己在包装纸上面输入自己想要取的昵称,自己的账户跟随术式一起连接到商会的总部进行记录。收集到的动物越多排名就会上升,而排名最高的几人会实时在贴纸的包装上出现。现在想来,因为有阿尔卑斯鸟橡皮而参加橡皮收集大战,和为了得到阿尔卑斯鸟贴纸而购买的“我的动物园”贴纸,想到这种对比,就觉得就一定要得到手,这难道在冥冥之中没有一种宿命的感觉么?
恐怕从当时就开始失去了控制,看了自己的排名,虽然还是很差,但突然很在意,就看了第一名的名字:
阴沟。阴沟......阴沟。阴沟!就是先前买橡皮吞了我三枚银币的人!我完全没有记恨他,而且这只是一个昵称,也不完全可能是同一个人。他的分数高到令人发指,甚至比前一位的要多了三分之一。但是,和这个并不觉得是偶然的名字再次相遇,我也确实感到是命中注定。如果要复仇,那肯定是要对当时的我。而能拯救那当时的我的,只有现在的我。我一次性冲了七十银币,也就是三金币还要多一点。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而我现在还在继续玩这个贴纸,开发商引入了新的系统,还举办了在现实世界的活动等等。它现在在雅力士依然享有盛誉。我的累计购买金额已经超过了一千枚金币,但排名还是在三位数,依然没有拿到我的“阿尔卑斯鸟”。
要把预算用到这上面吗?我觉得这是必要的,是绝对不可缺失的。毕竟,若是我现在放弃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打水漂了么?而这一复仇已经成为了我人生之中的唯一信标,没了它,我无法再继续活下去。
这种还不会飞就灭绝了的鸟,大概是投射在了我自己身上。就像我一样。哪怕是壮志未酬而死,我也是进不了稀有行列的普通人。这个游戏享誉雅力士,它的市场规模也做得很大,买卖贴纸的行为并不少见。我这种玩家,将自己的所有贴纸全部卖出,应该也只不过是一百枚金币的程度。而这位叫阴沟的人的贴纸和账号放到市面上,肯定会很值钱吧。
阿尔卑斯鸟的贴纸只要几枚金币就可以拿到手。但不一样,那不一样的。那究竟是什么?我尝试自省。浪漫?净化精神?从压抑中解放?社会认知欲?同族优越感?我尝试着罗列一些世茂的词,但他们无一例外化为泡影从我的身周挥之而去。我实际上自己也意识到了。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高尚的词语。这个词语只是一个更加单纯的,更加令人厌恶的词语:有病。没错,是有病。
我已经能够变得不眨眼地买两三金币的贴纸了。我完全麻痹了。自己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地垮塌下去我也丝毫不在意。一切都是为了阿尔卑斯鸟。为了向十五年前的自己复仇,拯救自己,以及为了接近首位的这个叫阴沟的人。
在一个深夜,我同样抱着麻木的心态去贴纸店购买了一张贴纸,心想攒一攒手气,肯定就会出的。我并不知道那时候会出。那时是一个没有月亮,冰冷的夜晚。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深秋的风吹得急而狠。乌鸦在巷子的垃圾桶旁边寻找食物,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明明白白。
我抽到了阿尔卑斯鸟。我抽到了阿尔卑斯鸟。我抽到了阿尔卑斯鸟。我抽到了阿尔卑斯鸟。这个闪闪发亮的贴纸站在我的手中,我呆滞地望着它。巨大的喜悦在我的心中浮现,我蹦跳着,欢愉着,流泪着,自觉胜利着。
我的四年......我的四年。我的四年!终于有了回报啊!
而就在这时,一辆飞奔的马车朝我这边拦腰开过,狂风吹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手中的贴纸一下就飞了出去,还未等我登记在账号系统之中,它早已消失不见。也不能说是消失不见,它只是飞进了道路两旁的小水沟当中。我立刻就将它捞了起来,沥干之后至宝一般地想要将其录入在系统之中。
但失败了。我无论怎么做,风干它,修复它,找人鉴定它,为它补充魔力,它依旧没有办法录入在系统中。我知道的,当这个贴纸再也没有办法动起来,甚至都没有办法发光的时候,它便失去了原本的效用。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这张肮脏的贴纸一样,失去了原来的效用,什么都无法思考,甚至不记得怎么回到家的。我被那种确实获得了阿尔卑斯鸟之后的丧失感夺走了全部的力气。而命运是残酷的,神从我的身边拿走了另外一样东西:我的凤尾鹦鹉,波波。
此时,我的心里终于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至少阿尔卑斯鸟不是被神夺走的,而是被一名马车车夫给夺走的。波波也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走的,凤尾鹦鹉的寿命大概有十五年,确实是寿终正寝了,只是恰好是今天而已。
我埋葬波波的那天下着雨,我没有打伞。
但是想到这可恶的命运,会真的觉得有神明存在。那纂刻在我的灵魂之中的狄达摩之神,祂兴许真的存在。在玩贴纸玩不下去的时候会给我稀有种类的贴纸,真是设计得巧妙。
我在埋葬波波的树下挖到了一个铁盒,而铁盒的内部是一把魔铳。我震惊地看见枪膛内仍然有六发子弹。
那是自然,这种游戏肯定是有人设计制造。那这个世界肯定也有设计制造它人吧。这个世界也早已经被编制好了某种程序吧。
这已然是三天前的事。
我不知道这几天内这位车夫到底在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要找出他,并且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