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来了自然没空,你来了嘛,就有空。”锦瑟微微一笑,眉眼间竟有些情真意切的喜意。
孟濯再一恍神,觉得今夜这才叫不虚此行。
其实他跟齐沧一样,对这女人有着一种难言的心思。只是他跟齐沧也不一样,不会将这种心思诉之于口。因为他很清楚,在这锦瑟姑娘那长长的恩客名单之中,他孟濯的名字还远排不到第一位。
“小云,将酒拿进来。”
锦瑟盈盈走到屋里,后面跟进来一个捧着托盘的瘦弱少年,托盘上放着白瓷酒壶。他把酒放好就无声地退了出去,在这一过程中,孟濯和方浩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看了名叫小云的少年一眼。
“今天想听什么呀?”锦瑟一挑眉问道。
“就听《远山》吧,齐沧当初说过,你唱这支曲儿最好,而且最合你的琵琶调儿。”孟濯淡淡道。
锦瑟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坐下,拂指拨弄了下琵琶弦。对于那个熟悉的名字,她并未表现出多余的表情,更没有去问为何那个人今夜没有一起来。
朱唇轻启,软糯柔媚的声音缓缓而出:“平地尤难见,况乃隔山川……”
孟濯重新坐下,端起酒盏慢慢啜饮,须臾之后闭目听曲,渐渐陶醉在乐音之中。
方浩微微挑眉,心中暗骂:这个锦瑟当之无愧的是个狐狸精,但从名字上便瞧得出来,名为锦瑟,可偏生弹的是琵琶,这不就是名不副实吗?再者,这锦瑟明明有个了不得的恩客,那一位在天都城咳嗽一声大地都要抖三抖,这锦瑟却偏偏能够吊着那位的胃口,又抽空来服侍他们这些小武官,还真是长袖善舞的很!更甚者,齐沧当初活着时为其掷下多少银钱?此时在部首的刻意提醒下,竟然闭口不提齐沧,权当不知道这么一个人,当真是婊·子无情!
似乎是察觉了方浩不善的视线,锦瑟轻轻瞥了一眼他,眉眼含笑,风情万种。
方浩轻哼一声,喝了口酒。
琵琶弹的正动听,曲子也唱的正入情,外面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吵声。
张狂大笑,以及女人的尖叫,让外面的月色都被干扰到变得杂乱起来。
孟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见对面长廊上,一群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正搂着花枝招展却衣衫不整的女人从长廊上经过。
这些男人的手正极不老实的揉搓着女人身上的肉,有人已经将手伸进了女人的领口中。
女人们作势拒绝,但是碍于这些男人身上佩戴的长剑或刀,全都只能伸出手软而无力的拍打着他们的手,一张笑脸深处全是不耐烦又无可奈何。
“是威州的人吧?老威州公被杀,新任威州公正忙着派人进天都城勤王表忠心,他们估计就是这批人里的一部分。这些肩负威州未来几十年安稳之重任的使者,在天都城里倒是好生快活。”方浩站在孟濯身边,不屑地说。
“那些我倒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他们竟然敢在天都城公然佩剑佩刀?”孟濯皱眉,“为了天都安稳,玉虚宫数月前就颁布了法旨,严禁平天卫以及官员护卫之外的人携带兵器上街,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1
“如今国师估计是为了安抚各地诸侯,所以近来对于诸侯们派来勤王的这些人很是宽松。又或许是因为国师正专心对付接天楼,根本就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些人即便手持利器,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无非是装装样子罢了,内里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草包一堆而已。再者来的都是些世家子弟,虽然出身威州,但说不准跟天都城里的贵族们也有些牵扯,我们就算现在冲出去抓了他们,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顶多关两天又放出来,平白的惹了麻烦罢了。”方浩拍了拍孟濯的肩膀,“算了,他们还不配做我们的敌人,我们接着喝酒。”
孟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酒渐渐的喝干,月亮已经升得很高。
如梦阁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此时阁中客人已然散去大半。
孟濯忽地就生出几分惆怅来。
他盯着已经停下弹奏和唱曲的锦瑟,淡淡道:“齐沧他……死了。”
“是吗?”
锦瑟愣了片刻,面上忽然落下泪来。
瞧着这一幕,方浩蹙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