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昆廷按耐住想反驳克拉克的想法,等他讲如何降低风险。
“再细致点说,所谓的增加了暴露的风险,无非是我们出面了,容易引起巡查队的注意,他们因此有可能对我们进行调查。同时我们背景不如老移居者明确,巡查队越调查不出结果,就越容易加强对我们的怀疑。”克拉克道。
昆廷怀疑这是克拉克在给自己下套,他重申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就算巡查队能调查出部分结果,怀疑也只会增长而不会消退。”
“为什么?”
“一个刚来这里的人,要凝聚整个和平街,不论怎样都会吸引巡查队的重视。”
“那你提的那两個人选不也会被重视,从而怀疑是国际平等联盟的人吗?”
“怀疑他们,总好过怀疑我们。”
“我们扶持他们,巡查队又怀疑他们,危险难道不会牵引至我们身上?”
“还是先说说你究竟想到怎样的办法可以去除这方面的风险吧。”昆廷退回原点,等着克拉克的高见。
克拉克不再卖关子:“我的想法是我们之前用过的一招。前段时间冬堡巡查严密,我们根本进不来,于是分站组织了同志打入到某街区的巡查队内部,为我们成功制造了安全区。既然别的地方可以,那和平街这里应当也可以试着安插我们的人,掩护我们的行动,便于我们了解巡查队的动向。”
“满打满算,我们还有九天半。九天半里,安插同志进巡查队,我们再出面获取民众们的认可、信任,再把大家凝聚起来,想办法让他们感受到团结的好处……你觉得来得及么?更何况,要是巡查队安插了分站的同志,这还是我们自己的锻炼么?”昆廷对克拉克的计策感到失望,他看克拉克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他真的摸索出了一条更可行的路。
“我去做这个卧底。”克拉克的话令所有人愣了一下。
“你是布列西人。”维拉克提醒道。
“但我在巴什读过书,生活过几年,几乎可以算是半个巴什人了。”克拉克对自己卧底一事颇有把握,“最重要的是,我父亲生前和冬堡一位监察官是好友,我当初来冬堡读书的时候,这位监察官叔叔帮了我不少。如果莪现在再找到他,说我家破产了,一路辗转而来无依无靠,他不会袖手旁观。”
维拉克猜到了后面的发展:“然后托他把你安排进巡查队里?”
“对。我了解布列西,又了解巴什,只要能进巡查队,我就有九成的把握调到和平街工作。到时候你们出面带领和平街的民众们走向团结,我为你们打掩护。”克拉克的想法很大胆。
“这太冒险了,几乎是把我们的风险都堆在了你一个人身上。”昆廷听完克拉克所有的想法后,对他有了改观,也觉得这个计划具备了可行性,但万一克拉克出点什么意外,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难不成我们要在有得选的情况下,把风险推给你那两个人选吗?”克拉克问,“说到底,他们不是我们执行任务的工具,他们也是我们需要帮助的人,不是吗?”
昆廷语塞。
维拉克有所动容。
克拉克的想法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点疯狂,把本次锻炼的危险性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可这也是实打实地在贯彻国际平等联盟的作风。
有危险,国际平等联盟的同志先上!
他们永远是民众们最坚实的依靠,也正是靠着这份不顾一切的付出,获得着民众们的信任。
“我的想法说完了。”克拉克等着维拉克安排投票,决定最终的计划方向。
“嗯……”维拉克沉吟一声,看向坐在一起的斯图亚特、康妮、奥斯卡,“在投票之前,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我觉得克拉克说得对,让普通民众做我们的挡箭牌,这我办不到……”斯图亚特的态度发生转变,“可……最终承担危险的是克拉克同志,我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支持……”
“我也是……”康妮很希望自己有能力替代克拉克去卧底。
奥斯卡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克拉克、昆廷那么激烈地在探讨计划的种种可能,在发光发热,他忽然有些自责内疚。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还没好好地贡献过自己的力量。
“气氛别搞得这么紧张。”维拉克笑道,“我们当初执行那么多危险的任务,都没有像你们今天这样沉重。”
“投票吧,维拉克同志。”克拉克只等投票结果。
昆廷隐隐察觉到克拉克会获得其他三人的支持。
这并不是因为克拉克的计划有多么完善,而是他的计划里,从没考虑过把无辜者拉到前面做挡箭牌。
“我倒觉得你们双方的计划并没有那么的冲突,这两个计划完全可以合并起来。我赞同克拉克出面,卧底在巡查队里为我们打掩护,也支持扶持昆廷提到的两位人选。”维拉克心平气和地纠正克拉克的错误,“有一点,克拉克同志你想错了。你把普通人作斗争,定义成了是做我们的挡箭牌。但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有斗争的权利。”
“我……”
“昆廷选择两位人选所做的考虑和出发点或许是错的,但结果没有错。他们有权斗争,和平街、冬堡、巴什、全世界的人都有权斗争。我们是要站在他们的前面,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要坐享其成。我们应该做的是,把所有人团结起来,团结大家的力量,我们一起斗争,这才有希望去除延续了千百年的糟粕。”维拉克道。
几人顿悟。
他们刚刚的思路被克拉克毅然决然的态度、昆廷并不磊落的初衷带偏了。
民众们当然也要斗争!不止是这两位人选,有机会的话,和平街里的每个人都应被培养扶持,学会看清现状,清楚怎样才能改变现状。
“抱歉。”昆廷诚恳地向在座的五人道歉,“维拉克同志说得很对,只是我刚刚确实只是把他们当作了我们的掩护、挡箭牌。”
“没事,这不就是锻炼的意义所在吗?”维拉克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