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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布列西要是参与进来,那么情况就会糟糕透顶。尽管巴什近些年飞速崛起,但同时对抗世界前两位的强国还是毫无胜算。
敦曼与普鲁曼的动机也很清晰。
布列西如果不动,国际局势还算稳定。它一出手,普鲁曼、敦曼也就都可以趁乱做些什么动作。
“见肯定是要见的,这时候避而不见就等同于公开说明了我们与威尔兰决定联手。”弗朗索瓦考虑一番后道,“先安排巴什的大使来见我吧,普鲁曼和敦曼的,明天再说。”
“是。”
半个小时后,巴什驻布列西的大使谢利万诺维奇来到了弗朗索瓦的办公室中,进行秘密会谈。
“晚上好,尊敬的总统阁下。”谢利万诺维奇行礼之后,用流利的布列西语道。
“好久不见。”弗朗索瓦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热情地与谢利万诺维奇握手,“请坐。”
“谢谢。”谢利万诺维奇坐在了弗朗索瓦的对面。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弗朗索瓦微笑着问。
谢利万诺维奇恭恭敬敬地道:“想必您也知道了威尔兰王国今天对我们巴什帝国进行的公开警告。”
“是的,我听说了。”弗朗索瓦一副关切的模样,“我还正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在蒙勒哥这件事上,你们就不能达成一些共识吗?再这样下去战争不可避免,其实对谁都没有好处。”
“蒙勒哥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不论是我们巴什帝国还是威尔兰王国,都是没有权力去进行干涉的。我们也是收到了蒙勒哥临时政府的请求,才决定出面参与其中解决问题。我们的态度一向很明确,那就是禁止任何国家破坏蒙勒哥的稳定,干涉其内政。而威尔兰则一直试图控制蒙勒哥,从这片土地获利……”谢利万诺维奇把巴什坚持不变的态度和当下难以调和的矛盾说了一遍。
弗朗索瓦深以为然:“本应如此,只是现在你们双方谁都不愿意妥协,蒙勒哥自身也难以应付问题。”
“我们从未停止过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只是事与愿违。当下蒙勒哥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当然还是不会放弃呼吁和平解决问题,但也做好了通过战争来让威尔兰认清现实的准备。”
“那么你来找我……”
谢利万诺维奇道:“我代表巴什帝国来见您,是想了解您对此事的态度。如果我们开战,布列西会怎么做?”
“布列西的态度很重要吗?”弗朗索瓦装傻。
“当然很重要。”谢利万诺维奇郑重地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众所周知,威尔兰与布列西是当今世界上前二的强国,如果布列西也参与到了此次战争中,那么情况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而且这么多大国都牵涉进来,一定会使战争规模升级,引发更多国家下场,然后再升级,直至失控。”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你们与威尔兰的此次冲突,是围绕着维护蒙勒哥的主权发生的吗?”弗朗索瓦想撕掉那层伪装放开了谈。
“……不是。”谢利万诺维奇沉默半晌道,“这其实是第一强国威尔兰对巴什崛起的封堵。此次冲突的根本矛盾,不在于蒙勒哥,而在于我们想崛起,威尔兰不允许我们崛起。”
“没错。”这才是弗朗索瓦想听到的真正答案,“这才是根本,威尔兰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崛起对他们形成威胁的。因为你们的潜力太过巨大,真的放任你们发展,用不了几十年,可能十年国际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谢利万诺维奇紧咬着布列西对于此事的态度:“那么您是怎么想的?您是想联合威尔兰一起封堵我们,还是我们共同打破威尔兰缔造的世界格局,争取到各自全新发展机会?”
“布列西?”弗朗索瓦点起一支烟,眯着眼透过吐出的烟雾审视谢利万诺维奇,“你觉得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对于布列西是有好处的?”
根本无需多说。
这场战争威尔兰赢,进一步奠定地位,拉大与各国差距,维持自己世界霸主的地位。
巴什赢,突破封锁正式踏入强国行列。
不论是谁赢,谁变强,都对布列西没有好处。
“当然是巴什赢对布列西有好处。”
“巴什赢的话,布列西的两侧都有强国雄踞,怎么算得上是有好处呢?”弗朗索瓦笑着问。
“那您是觉得威尔兰赢可以接受?”谢利万诺维奇反问。
“当然也不可接受。”弗朗索瓦耸耸肩。
谢利万诺维奇讲起巴什赢得胜利将对布列西产生的影响:“巴什如果能取得胜利,就可以把威尔兰从世界霸主的位置上拉下来,达成国剧局势的真正平衡。他们对其他国家的影响力削弱,布列西则可以顺势提高。而且你们与威尔兰毗邻,他们要是进一步强大起来,首先受到威胁的一定是你们。可如果是巴什取得胜利,就算我们同样强大,一东一西之间巨大的缓冲区域和可发展的空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足以保证我们各自稳定发展。”
这时候说什么巴什不会崛起,就算崛起了也不会触及布列西的利益是毫无意义的。
国际局势变幻莫测,谁都说不准上一秒的朋友会不会变成下一秒的敌人,而上一秒的敌人又会不会突然情同手足。
因此谢利万诺维奇干脆不做什么遮掩,直至问题要害,给出了布列西最简单的选择。
要么支持威尔兰,在威尔兰坐稳了东部的统治地位后,矛头直指眼前的自己。
要么支持巴什,削弱身边威尔兰的实力,等十几年几十年后再与强大了的巴什进行对抗。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弗朗索瓦知道两方都心知肚明,索性直接进一步点明,“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布列西会与威尔兰联合,此次来见我说是想了解情况,实际上是想阻止联合,让布列西转头与巴什结盟。但你们没想过,威尔兰为什么敢进行远征吗?”
“威尔兰单纯自身出手,顾虑太多。出动大军,后方空虚难以保证安全。保证后方安全,前方的兵力又不足以对我们形成压制。所以他们才与您联合,这样一方面兵力充沛,一方面后方的隐患变成了同盟,可以保证本土的安全。”谢利万诺维奇知道威尔兰敢远征是因为布列西愿意结盟。
“那你应该就知道,如果布列西不出手,或者选择了站在巴什这边,威尔兰就绝对不会开战。他不开战,蒙勒哥的利益就拱手让给了你们。你们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蒙勒哥,而我们将直接与近在咫尺的强国交恶。东部没了可以获利的空间,威尔兰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哪呢……”说到后面,弗朗索瓦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们会想不开把自己推到威尔兰面前替巴什挡枪吗?”
谢利万诺维奇道:“这么看来,您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不出手不利于布列西,出手了又只能站在威尔兰那边。”
“你要是能提出一个对布列西足够好的办法,我完全不介意取消与威尔兰的结盟。”弗朗索瓦一点也不顾忌,坦坦荡荡地把布列西的态度说明。
布列西从不站威尔兰、巴什,乃至任何国家。
布列西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只做符合自身利益的事情。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谢利万诺维奇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这场战争是一定要打的。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如何能做到让布列西支持巴什的情况下,威尔兰还敢于出手在东部挑起一场起码中等规模的战争。
只有巴什和威尔兰打起来,布列西才有可能愿意站在巴什这边。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弗朗索瓦把抽完的烟捻灭。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谢利万诺维奇目前没有好的办法,他需要回去联系巴什那边,共同商议出可行的方案。
“好。”弗朗索瓦心里不对这件事报以期望。
这件事是无解的。
不然威尔兰也不会这么放心布列西对自己的支持。
而他们也做好了在这场战争中给神奈提供帮助,干预东部局势,阻挠威尔兰进一步壮大的准备。
现在不论巴什能不能找出破局的关键,给布列西开辟出一条新的选择,弗朗索瓦都有了应对之策。
——
五月十日
基普市、纳克织布厂、工人宿舍中
两个看上去恐怕连十岁都不到的小男孩凌晨就醒来,开始了日常的工作。
他们要先赶去食堂给厨师打下手做工人早饭,然后等工人们起床吃饭的时候再回到宿舍里清洁宿舍,清洁完宿舍再跑去厂房里打下手搬运货物,这样工作到深夜十二点左右才能休息。
“快点!雅各布!”小扎克利迅速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催促一旁还懒在床上的小雅各布。
“我再睡一会儿……”小雅各布昨天晚上工作到了凌晨两点,忙碌一整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再不起来会被开除的!”小扎克利把双手浸上冷水,过去一把抹在了小雅各布的脸上。
“好冷!”小雅各布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快点!”小扎克利拉起小雅各布。
小雅各布揉了揉双眼,把破烂的衣服穿上,跟着小扎克利跑出宿舍,飞奔到了简陋的食堂中,帮助因为濒临破产,被开除到只剩下一位的厨师做早饭。
“你们把土豆都削了,放在锅里蒸。”早饭极其简单,老厨师自己还打着瞌睡,让两位早就对做饭熟络起来的孩子忙活做饭。
“是。”小扎克利和小雅各布不敢对厨师的偷懒行为提出质疑,蹲在一边削起了土豆。
小雅各布边削边打着哈欠。
小扎克利则低声咒骂着把活都推给他们的老厨师:“该死的老汤尼!迟早懒死在草垛上!”
“小心被他听到了。”小雅各布提醒道。
“我才不怕他!”嘴上说着不怕,小扎克利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你父亲在这里当工人,你当然不怕他。我不一样,无依无靠的,他要是和老板胡说些什么把我开除了,我就完了。”小雅各布叹了口气。
他是个孤儿,小小年纪就四处找工作生活,但绝大多数地方的人都不认为这个瘦小的,灰头土脸的男孩能做什么工作。
只有纳克织布厂的老板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以极低的酬劳和不低于成年人强度的工作内容把小雅各布招纳了进来工作。
能有个住的地方,有食物填饱肚子,还能用每个月辛苦攒下来的钱买几颗糖果吃,对小雅各布来说就已经无比美好的生活了,他不希望这一切都因为同伴的一句话而破灭。
小扎克利的条件比他略好一点,他是跟着父亲一同来纳克织布厂工作的。父亲一个人干了快三个人的工作量,一边维护机械一边搬运货物,还要在这两件事忙完后跟着其他工人一起纺织。他则因为年纪太小,干脆在工厂里干起了杂活,赚取微薄的酬劳帮父亲分担生存的压力。
“快点!”老厨师打着盹,看都不看两个孩子做得怎么样,就是一声严厉的吼声。
“知道了!”小扎克利回了一声,还是与小雅各布不紧不慢地做着。
他们对老厨师的这些做法早就习以为常,也渐渐学会了偷点小懒,在蒸土豆时私藏一点平时饿了吃。
“你听说了吗?厂子昨天被转卖了。”小扎克利与小雅各布闲聊起来。
“被转卖了?那我们会不会被开除啊?”小雅各布手一颤,担心工厂被转卖之后,他们这些在这里艰难生存的人也会遭到波及。
“我是听我父亲说的。”小扎克利的手很快,利落地削完土豆,到一旁生火,“应该不会的,厂子都这样了,有人愿意买肯定是觉得还有利可图吧。”
小雅各布略微放心了一点:“工资都多久没发了,要是新来的厂主想赚取,估计还得从我们身上榨出利润。”
“这些该死的工厂主……”小扎克利改骂起工厂主,“不给工资,饭也吃不饱,还干那么多的活……他们都该死!”
“没关系,只要这里还开着就行,只要不把我开除了就行。”小雅各布不在乎那些,更苦的日子他不是没过过,现在能有个地方睡觉吃饭已经很好了,而且他很节省,硬是从几乎等于没有的工资里攒出了对他而言不小的家底——三银克。
“我父亲说再这样下去,就去别的地方谋生。”小扎克利道。
“你父亲的腿瘸了,哪里还有去处?要不是会一点维修,一个人硬是干了三个人的工作,就连这里都不会收留的。”小雅各布看得很清。
事到如今还留在纳克织布厂里的,都是想走也根本没有去处的人。要是真有地方比这里好能收留他们,他们早就走了,又怎么会甘愿忍受这样非人的压榨。
“唉……”小扎克利沉默了。
他父亲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
纳克织布厂对雅各布来说像是命一样,对他和他父亲又何尝不是。他们已经与这家垂死挣扎的织布厂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也只能一起死。
“不知道新厂主又会搞些什么幺蛾子,总之还是得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小雅各布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小扎克利的伤心处,于是转移了话题,“你也被太难过,等我们再长大些就能去别的工厂工作了。”
“长大……还要多久呢……”小扎克利看不到希望。
他的世界里只有做饭、打扫卫生、搬运货物,甚至是给其他工人跑腿。
“可能两三年?”小雅各布也不知道。
他们还打算谎报年龄找工作,但营养不良的身躯却无法骗得过别人。
“先活好现在吧。”小扎克利露出惨笑,把火生起又是马不停蹄地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