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一下子变得忙碌不堪,白仲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湘颜跟徐曜也忙得团团转,容贵嫔李修仪全都过来帮忙了,至于其他的湘颜一概谢绝了,免得有人趁机下手就不好了。
皇后呆呆的守着徐辰正一句话也不说,那双眼眸里死一般的沉寂。湘颜不时的看着辰熙又要照看小唯一,还要到偏殿看太后更是一会也不得闲,事情全都赶到了一块,让湘颜觉得备受煎熬,根本还来不及去追问事情的经过。
给两个孩子换过了衣衫,又把地龙烧得更热一些,白仲遥的熬好的药也给两人喂了下去,两个孩子吓坏了,哭了好一阵,这才沉沉的睡过去了。
湘颜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了,轻轻的松了口气,又哄着小唯一睡午觉,等她睡着了,这才轻轻的进了太后临时休息的偏殿。徐曜正守在床前,看到湘颜走进来,这才站起身来往她走来,道“母后睡着了,不要打扰她了,有话咱们外面说。”
湘颜轻轻的点点头跟在徐曜的身后缓缓走了出去,在两人走后,太后那紧闭的双眼却在眼角留下一串泪珠,身体微微的颤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从小唯一手里拿过来的那枚玉环。
胡嬷嬷转身去关上了殿门,又走了回来,拿出帕子为太后拭去眼泪,轻轻地说道“太后,也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呢?兴许只是相同的物件罢了。”
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胡嬷嬷,嘴角轻启,神色有些僵硬的说道“兰香,你又何必说这种话来安慰我,你明明知道的这不是假的。”
兰香是胡嬷嬷的闺名,已经有几十年太后不曾这样唤过她了,今日这么一唤,胡嬷嬷顿时有些老泪纵横,忙跪在太后的跟前,哽咽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许是有人捡到了这物件也说不定,世事难料,当初一出生就被您送到了宫外,身体有那么弱,太医都曾经说过,根本活不下来的,也许都是巧合呢。”
太后神色木然,嘴角颤了颤,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盯着手里的那枚玉环一直不停的摩挲着,眼里的泪珠也不曾断过,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几枚玉环,哪里会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凭空出世了。
“还有两枚呢,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太后轻声的低语,紧紧地握住那枚玉环,强忍着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可是颤抖的身子却无法掩盖她内心的激荡,她的孩子啊,你们可还活着……
胡嬷嬷看到太后这个样子,本来想要劝两句,可那知道自己一开口竟然也是哽咽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红红的眼眶,流之不尽的泪水,顿时让她支撑不住伏在床边死死地咬着帕子低声地哭泣。
那么多年了,她亲手送的那三个孩子……真的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能够再见他们一面,死也了心甘情愿了!
静静的大殿里,除了主仆二人压抑的哽咽声,再无其他动静,不知道哭了多久,太后仿若空洞般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兰香,这玉环是谁给小唯一的?”
胡嬷嬷听到太后问话,忙止住哽咽,轻声说道“回太后的话,老奴打听过了是丞相大人给明曦公主的生辰礼物。”
“韩瑾瑜?”太后低声地说出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个名字,过了许久,转头看向胡嬷嬷,问道“韩丞相是个独子吧?”
“是。”胡嬷嬷低声应道,神色间也有些黯然,如果不是独子那该有多好。
太后轻声的低喃道“独子?那他就不可能是了,他们三个是在一块的,怎么可能分开呢?”
胡嬷嬷看着太后低声说道“要不改天您把韩丞相宣进宫侧面问一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太后闻言眼睛一亮,是啊,这倒是个好办法,抓着胡嬷嬷的手激动地说道“好,好,听说他家中还有一个老母,是不是?”
“是,那韩老夫人脾气很是古怪,从不见外人的,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进宫朝拜过,皇上曾经给她封号也被推拒了,可见是个不喜欢荣华富贵的人,这样的品行倒是跟韩丞相有些像呢。只是不知道这玉环怎么就到了韩丞相的手里,如果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丝半点的线索,如果那几个孩子还活着,也许今生今世还有见面的机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这么多年了,老奴一直牵挂着……”说到这里胡嬷嬷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当初……那陈太医说过的,几个孩子身子太弱恐怕不能活下去的,她也一直以为兴许早已经转世投胎了,可是这玉环……不管如何心里总是有了希望。
太后木然的点点头,最后又加了一句“把韩老夫人也宣进宫来,哀家要好好的问问……好好的问问。”说着说着,太后的声音又变得哽咽起来,今生今世从没有想过居然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希望也好,只要知道他们活着也好,当初送他们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有一点点的办法,她又怎么能送走自己的孩子……
轻轻地靠在枕头上,太后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手里的玉环被攥得紧紧的,疲惫的闭上眼睛,至少把他们送出宫还能有一条活路,如是留下,她们母子几人谁也活不了的……谁也活不了的!
那时候,如此艰难,生存都是举步维艰的事情,她若不狠下心,只怕今天早已经变成一坯黄土了。
“你说,他们真的还活着吗?”太后的声音虚虚荡荡,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只是眼底深处,还有不曾断绝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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