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仁堂后院。
黑衣统领跪伏在地,捂着血涌不止的腹部,神色中皆是不敢置信。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带着三十余人回来,最终竟是连一个受了伤的人都抓不住。
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失算了。
他不过是刺了那瘸子一刀罢了,这个粗俗下贱的奴才竟也敢对他挥刀相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狰狞着脸,泄愤般地踢了地上阿敛的尸首一脚,恨声下令:“拿令牌去刺史府,下令封锁城门,五日内衡州城只许进不许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何时!”
与此同时的城门边,百姓正井然有序地排队出城,时玉书的马车亦排在其中。
百姓们犹在对今日的追捕之事议论纷纷,有说是一个妙龄女子杀了人逃窜的,有说是疯婆子从地牢越狱的,更有甚者,说的是谁谁谁府中的小妾杀了自家老爷戴罪潜逃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一个个说得跟亲眼看到似的,好不精彩。
跟在暗处的江宁珂听得唇角一阵抽搐,见时玉书的马车马上就要出城门了,便回头朝同样满脸无语的顾砚打了个手势——
行动!
时玉书捏着拳坐在马车内,时不时拿眼扫着身下的坐垫,心中十分担忧陆临在里头会不会被闷出个好歹来。
毕竟他本就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天可怜见的,伤得那么重,还流了那么多血,太祖爷爷若是在天有灵,保佑他平平安安过了城门罢,莫要再生出事端来了。
可惜,他的太祖爷爷许是耳朵不大好使。
马车往前行了两步,城门口的守卫便立刻拦了上来,厉声道:“哪儿来的?今日城中有逃犯作乱,所有出入者皆要下车接受盘查!”
车夫立刻递上司马府的腰牌给守卫,点头哈腰地笑道:“我家小郎君要出城去庄子里办些事。”
守卫接过仔细一看,神色放缓了几分,见里头只坐着一个小童,便也行了方便,只道:“今日城里头乱,郎君在外莫要过多逗留,早些回府才好。”
时玉书矜贵地颔首,稚声稚气地道了一句:“多谢。”
待守卫退开,车夫立刻扬鞭驱马,往城门外驾去。
却在此时,一滴粘稠的血液从晃动当然马车底部渗出,突兀地滴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格外显眼刺目。
守卫面色一凝,立刻开口要拦:“等等,你们车上有——”
时玉书面色慌乱了一瞬,连忙吩咐车夫快走。
车夫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眼睛一闭就扬起鞭子对着马屁股狠狠抽了几下,骏马嘶鸣一声,当即甩开蹄子往前狂奔了起来。
“拦住他们——”
“快拦住他们,刺史大人有令,速关城门——弓箭手准备——”
身后传来了一片凌乱慌张的叫嚷,伴随着阵阵厚重沉闷的踏踏步伐声,似是有大批人马正往城门口赶来。
时玉书面色骇然,霎时惊得汗毛倒竖,连忙抖着手掀开车帘朝后看去。
他不过是没有听令勒停马车罢了,也不至于对他用下如此大的阵仗罢?这是打算派出大军来碾压死他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更是让他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