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柯颉从皇宫出来,心中很是失落,今日在夜宴之上瞧着圣人的模样,显然是要同意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宸王竟然就这么给昏了过去,打断了圣人要赐婚的话。
本来可以依靠赐婚让易凤栖与自己成婚,如今算盘落空,周柯颉深觉太可惜了。
现在只能去问季国公那边是否打听到了什么。
哪知周柯颉还没去问季国公,回到家却先收到了易凤栖让人送来的要与他见面之事,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澎湃。
“去给易国公府上送信说我明日去见她。”周柯颉吩咐自己的小厮。
小厮当即去了易国公府,而周柯颉则坐在庭院之中,看着满庭的夜色,想起了自己的爱人。
他神情恍惚,自顾自地喃喃,“软烟,我娶她只是为了让若瑜能够有一个真正的娘,若瑜她太依赖易凤栖了,你去了,若瑜便将她当做了最亲的人,倘若若瑜知道易凤栖能成为她的娘亲,我想她必定会非常高兴。”
说到这儿,周柯颉眼底流露出悲伤,“软烟,我心里只有你,就算我和她成婚,在我心中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绝不会喜欢易凤栖,希望你泉下有知,不要怪我。”
……
周鹤潜是在第二日下午才醒来的,黄掌监特地让人在外等着,确保周鹤潜醒来的消息能传入圣人耳中。
周鹤潜跟前放着别人端来的药,整个房内都是药味,他并没有直接喝,而是等了片刻。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周鹤潜这才端起那碗药喝了起来。
圣人一进门便看到他在喝药,心中便不自觉泛起一股内疚之感,他走过去,拦住周鹤潜打算行礼的动作。
“你如今身子不好,父子之间,不必这般多礼。”
周鹤潜垂下眼睛,声音之中还透着一股虚弱,“是儿臣身体不好,扰了大家的兴。”
“谁都有身子不好的时候,这怪不得你。”圣人摆摆手,看着他苍白清瘦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道,“有什么想要的便直接说,让黄掌监帮你备着。”
“儿臣多谢父皇。”
圣人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他慰问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没多久,后宫的太后,皇后,冉妃等有名有姓的妃嫔都送来了补汤。
原本太子也想来,圣人却骂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做作秀而已。
因此,太子只能憋着怒火,不再提去看周鹤潜的话。
如今周鹤潜俨然成了圣人最爱的儿子,整个皇宫,都得看着周鹤潜的脸色行事。
他喝了药之后,让人向太后等人送了谢礼,便回了撷芳殿。
里面一应器具皆换了新,底下的太监更是点头哈腰,甚是听话。
小筍跟在周鹤潜的身后,小声嘟囔道,“这宫里的人就是会看碟下菜,当初王爷您冬日缺被子,缺银炭,内务府都不曾多送来一点,如今瞧见王爷您得了圣人的宠,便巴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送过来。”
“左右逢源罢了。”周鹤潜回答得平静,看上去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番。
他扫了一眼自己寝殿内,最后去了书房,取了一张纸,飞快写了一封信。
他不能留在宫中这么久,不管周柯颉是为了什么娶易凤栖,他都绝不可能让周柯颉念头成真。
易凤栖只能和他在一起。
……
易凤栖全然不知道周鹤潜的念头,也不知道在夜宴之上发生的事情,她收拾了东西,去见周柯颉。
二人约在浮光楼内的厢房之内。
易凤栖点了一大堆吃食,让厨子放进食盒之中,打算一会儿与周柯颉说完之后回家带给岁岁吃。
周柯颉也到了,因为要见易凤栖,想着能易凤栖当面说清楚婚事,便没有问季国公府那边传来的消息,直接就过来了。
“淮南郡主,请坐。”
周柯颉站起来,亲自给她拉开了一个椅子。
易凤栖没有坐,而是站在那儿看了他半天,然后自己另外抽了椅子,坐下来。
“郡王应该知道今日我约你出来所谓何事吧?”易凤栖一身洒脱圆领男装,坐如青竹,利索问道。
“自然知道。”周柯颉笑着说道。
他长着一张风流的脸,任哪个女子瞧见他,都得夸上一句美男子。
可惜了易凤栖直接无视了他的俊美,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柯颉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郡主在这些时日,一直帮在下照顾若璞和若瑜,他们跟在郡主身边,比对在下都要亲近两分。”
易凤栖道:“所以?”
周柯颉道:“在下认为,如今郡主尚未成婚,身边还跟着小世子,而在下也没有成婚,且若瑜又将郡主当作娘亲看待,在下便想娶郡主为妻,两家成为一家。”
“郡主放心,在下心甘情愿留在国都,且在下会视易随为己出,绝不会偏袒若瑜和若璞,也保证不会在婚后与他人乱交。”
周柯颉说得认真,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只要后面那么一句话,便足以让其心动。
易凤栖看着杯盏中澄澈茶水,陡然想到了周鹤潜那双浅茶色的眼眸,那次和他吵过架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开口说道,“郡王意思是,若瑜因与我亲近,我便要嫁给你?”
周柯颉一愣。
易凤栖淡淡笑了,“若是这般说,当初救了若瑜和她兄长的人是周鹤潜,你是不是还得求着与他成婚啊?”
周柯颉有些不悦,“郡主,我与你正经说话,你又何必冷嘲热讽?
就算你养了若瑜,与我来说是恩人,却也不可说如此浑话。”
易凤栖非但没有任何生气,反而更加随意了,“你携恩要挟,反过来说我的不是,我也此生第一次遇见。”
“我已经为了此事而让步如此多,如何携恩要挟了?”
易凤栖啧了一声,“我收养若瑜和若璞,不过是相处久有了感情。我从始至终都未曾要求你给我什么报酬,你倒是先想着用若瑜与我亲近为由,成全你慈父之名……”
“郡王可否想过,我又为何要因为若瑜嫁给你?”
周柯颉听到她的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若是想娶妻,那就去找其他人,总之将算盘打到我头上,是半点都没门。”易凤栖收敛的情绪,声音平淡的说道,“我可不欠你什么。”
周柯颉这次当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你当真半点都不考虑?”
易凤栖十分无奈,声音之中都透着几分不耐烦,“周柯颉,你对我说出这种话时,有没有想过要让施若璞以后该如何自处?”
“走了,以后无事,别来易国公府。”
说完,易凤栖便离开厢房,提着食盒,回了易国公府。
周柯颉完全没有想到易凤栖会说这么一通话,他回去时只觉脸上无光,整个人都丢尽了脸面。
待他到家,就听小厮跟上来对他说道,“郡王,季国公府的人今日来过。”
周柯颉心情正复杂,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来干什么?”
“前些日子您让季国公府的国公夫人问的消息,他们传了回复,说郡主不乐意。”
周柯颉听到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不早些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