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越发叫管家瞧不起。
于是,给林巧香安排起院落,就不那么上心了。
但林巧香出身乡下,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房子,到了红枫山庄,她被阮莺莺打压,也没有住太华丽的屋子。
后来阮莺莺被李贞儿罚了,李贞儿管起了庄子,林巧香连院子也没有了,只能睡在韦季衡书房的脚榻上。
韦管家给林巧香安排的院子,虽然窄小破旧,却有独立的三间房,这叫林巧香很满意。
黄妈却暗暗摇头,暗笑林巧香是乡巴佬眼光短。
可韦季衡不在眼前,黄妈也只是想想,可不敢撺掇林姨娘要好院子。
林巧香在院中住了下来。
睡在陌生的家里,她心里又激动又兴奋,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
“黄妈,你再去府门那里问问,驸马回来没有。”林巧香推了推睡在她床前脚榻上守夜的黄妈。
庆阳县这时候,才刚刚穿上夹衣,但京城已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起得早,还能见到霜。
夜晚的屋外,更是寒气刺骨。
黄妈被林巧香赶去打听韦季衡的消息,已跑五趟了,她被折腾了个够呛,不想再去了。
“姨娘,驸马即便是回来了,也会到别处歇息,他久不回家,一定会去跟亲人团聚,不会来姨娘这里的。”黄妈忍着不耐烦说道。
林巧香怒了,坐起来,伸了脚就朝黄妈踢去。
“叫你打听就打听,你哪那么多的废话?驸马将你带来京城,是叫你服侍我,听我安排的,不是听你管教的!”她咬着牙,冷笑骂道。
黄妈的心口被狠狠地一脚踢疼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只得重新穿了外衫,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披了件袍子,出门来问韦季衡的消息。
守门的被问得不耐烦,“驸马事儿多着呢,你老打听做什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呢!”
守门的不耐烦朝黄妈挥手,关了倒座房的门。
黄妈心里骂了一句。
当她想来打听啊,还不是林巧香那个成天事儿事儿的女人叫她来的?
黄妈嘴里骂骂咧咧地,回了小院。
夜晚的风,吹得跟狼叫一样。
她匆匆关了门,进屋回复林巧香,“我劝姨娘还是别打听了,守门的都骂起我来了,说驸马平时可忙了,几乎不怎么回家,姨娘怎么半天就打听了五六回?老爷太太都不问驸马呢,姨娘老是问什么的?仔细太太知道了生气,怪姨娘喜欢管着驸马!”
黄妈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
林巧香一听吓得不轻。
在天擦黑时,有韦府的管事娘子,带着她去了韦季衡的嫡母,那是个为人精明不苟言笑的威严的妇人。
眼波一扫,能吓得人不敢呼吸。
见多了乡下老实妇人的林巧香,哪见过这等威严贵妇人?
吓得话都说不好。
她抖了抖被子睡下了,“不打听就不打听,睡吧睡吧,他把我扔在这儿,难不成还不回来了?”
……
韦季衡进宫分别见了隆庆帝和太后之后,才离开皇宫。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中一处小宅。
宅中布置看似简单,却又透着隐形的奢华。
比如,那卧房梳妆台的镜子上面,雕刻的是凤凰,还镶嵌着金线。
椅子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花纹复杂精美。
这种复杂的透视雕刻法,出自京城一位有名的木匠之手。
整个京城中,只有那人会。
再比如,卧房中床上的枕头是玉枕,被子和床单的面料是昂贵的蜀锦。
小桌上的茶碗是玉碗。
书桌上的笔墨是出自江南湖州的名家。
只有皇宫和极富极贵之人才用得起这种笔墨。
宅中只有一个哑巴老仆,见韦季衡来了,笑着打着手势。
他告诉韦季衡,不久前有两人来过,说贵人今晚会到。
韦季衡轻轻勾了下唇角,赏了块银锭给他,“知道了,备水,沐浴。”
哑巴老仆,喜得接过银锭,笑着下去安排去了。
韦季衡在老仆的服侍下,沐浴收拾好自己。
看看时间还早,他沏了壶贵人喜欢的茶水。
茶水刚刚飘出香气来,宅子门那里传来敲门声。
哑巴老仆笑着朝韦季衡挥挥手,跑去开门去了。
一个穿着斗篷,遮着脸的人,带着一个老嬷嬷,走进了院子里。
这个虽然穿得臃肿,但看走路的姿势,分明是个女人。
韦季衡走到正屋台阶前,朝来人微笑,“你来了?”
妇人抬头,也朝他微微一笑,将手伸了过去。
韦季衡扶着她的手,带着她进入了卧房。
老仆关了宅子门,守在了倒座房那里。
老嬷嬷则将正屋门反手关了,坐在正屋前的门槛上守着。
韦季衡带着妇人进了卧房,他刚将门反手一关,那妇人马上扯开面纱,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么久才回京,本妃还以为你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