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姓小哥头都没抬,径直回窝棚里拿行囊,就准备出发。
后来我们又在窝棚处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该洗漱的洗漱,该吃饭的吃饭,一番修整后这才继续赶路,在羊皮六爷的带领下一路挺进了虎口岭。
虎口岭之所以叫虎口岭,一是地形崎岖,入口处如同老虎张开龇满尖牙的血盆大口,二是早年间确实常传出闹老虎一说,据说岭子里有个大虎窝,常有老虎出来觅食,当年不少挖参人经过时都命丧虎口。
后来挖参人的装备越来越好,有些为了安全起见,上山甚至带着猎枪,久而久之也就把岭子里的老虎给打光了,可安生了没几年,这片无主之地又被不知从哪儿来的熊瞎子鸠占鹊巢,从此又闹起了熊瞎子。
而那时上面已经出台了动物保护法,没人敢再随便猎杀野生动物,何况熊瞎子满身泥甲皮糙肉厚,一般的土猎枪子弹根本打不透,这熊患就一直闹到了现在,进山的挖参人路过虎口岭时都绕着走。
我们进了虎口岭后,行进开始格外的小心,因为六爷说过,山里的熊瞎子不怕人,光天化日也常出来觅食,真要是遇见了就凭我们几个不一定跑得了,索性步步为营以防万一。
起初我也没当回事,心说不就是熊吗?不过是让山下的人传的多邪乎而已,如今有白姓小哥在,还怕啥?可又顺着岭子往前走了大概五六里之后,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一具尸体,让我不由得开始心慌了起来。
那尸体趴在岭子里一处溪水边,背篼在身旁扔着,断裂的索宝棍在手里攥着,看样子也是个挖参人。
挖参人尸体被溪水的寒气蒸着,看似栩栩如生,应该刚死没多久,起初时他趴在那里我们从背后看,身上看不出任何外伤伤口,甚至连西瓜妹都觉得会不会是走山挖参时突然犯了什么疾病,才死在了这里。
可后来羊皮六爷扒着尸体肩膀,把那尸体仰面朝天一翻,大家都惊得一身冷汗。
那挖参人整张脸上的面皮和五官竟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大块血红血红的凹陷进去的烂肉,烂肉里还能清晰看见几处鼓出来的骨头渣子。
一看挖参人这死状,羊皮六爷的脸色沉了下来,皱着眉道:“看来这地境闹熊瞎子的传闻是真的,大家都小心点……”
我忙问:“六爷,您意思这人是被熊瞎子弄死的?”
六爷点点头,又道:“熊瞎子喜欢人汗的腥咸味,人被他吓住一出冷汗,熊瞎子就往死里舔,这哥们儿就是被它活活舔脸舔死的……”
“这么说我肯定安全,”黄瘸子在旁嘿嘿笑道:“我他娘的从来就不要个脸……”
这种时候,大家哪儿有空听他逗闷子,六爷又朝蓝灯赵道:“赵爷,把这尸体一块带着上路,今夜我有用……”
蓝灯赵自不愿意,斜着眼瞄向白姓小哥道:“还愣着干啥?动手啊,看见熊瞎子都能把你吓尿裤子,正好练练胆子!”
蓝灯赵倒没别的意思,放在之前这种又脏又累的重活儿肯定是让我个参行小杂工干,可有了夜里那一出,蓝灯赵哪儿敢再使唤我,只能使唤三个挖参人里备份最低的白姓小哥,毕竟他还不知道这小哥的厉害之处。
小哥倒也懒得废话,走上前扛起那尸体就走。
后来一行人又顺着岭子走出得有个十来里地,天一擦黑,六爷忙叫我们停步,搭窝棚点火开始扎营。
当时任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一晚过得会是何等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