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阳平关往南,走金牛道便是入蜀了。
如曹昂所预料那般,金牛道之险峻,较之秦岭诸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长达数百里的山道上,沿溪河成路,一路尽是连云叠嶂,岭横越垭,陡峻盘旋,更有壁立数百仞者,险绝而栈,甚至一些幽邃逼窄之处,仅容一人一骑通过。山道之旁,更多有乱石嵯峨,涧水湍激,让每一个通过的人为之胆寒。
不过乱云飞渡仍从容,无限风光在险峰。
这道路险恶难行,也铸就了沿途奇幻美妙的风景。雄关漫道,山重水复,栈道相连,沟壑纵横,蜿蜓崎岖,连峰去天,枯松倒挂,飞湍瀑流,砯崖转石,最为奇险。
曹昂一路吟诗作对,宛如秋游,惬意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
众人很快到了剑阁,马上将入三月,天色转暖,风清气朗,花开一路,更是风光无限。
众人多是首次入川,本以为蜀道难行,已经见识过了,可再见到峥嵘而崔嵬的剑阁,仍是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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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英叹道:“从前总以为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有些太夸张了,今日观这剑门,才知天下真有这般地方。”
曹昂笑道:“不仅仅是如此啊,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众人也不理解曹昂说的话,只得陪着一起笑了。
众人一路向南,很快过了绵竹,离着成都已经没有多远了。
这日众人过了白马关(今四川省德阳东北白马关)口,便在隘口以南扎营。
没过多久,在南面巡逻的褚宁赶来汇报,前面有人打斗,似是有人在围攻一队扶棺归乡之人。
曹昂本不欲多管,他可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
谁知道一旁的陈调高声喊道:“扶棺归乡,乃是义举,能扶棺者,必是义士。今有歹人围攻义士,我辈仗义死节,如何能放任不顾。君侯,我去杀退那群歹人。”
曹昂是不想管此事,可陈调这么一说,就把曹昂给架住了。若是曹昂不管,就是见死不救,着实有损名声。
于是曹昂说道:“泊远(褚宁字),你和元化带几人去看看情况,注意不要胡乱插手,一定要弄清原委,省得误伤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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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放心,调必不辱使命。”
陈调已经提着剑,欲要上马。
曹昂一看便知道陈调已经先入为主,有了自己的看法,当然这也符合他们这群游侠的价值观。但曹昂却不认为扶棺的就是好人,于是叮嘱褚宁,务必看住陈调,不让他误事。
二人走后没多久,赵崇便一个人走过来,有些犹豫,还是对曹昂说道:“君侯,元化这个人,素来散漫惯了,心思单纯,不拘小节,但是其对君侯之心,绝无不敬之意。”
赵崇也明白,今日陈调的行为,说小了叫自作主张,可说大了便是僭越,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因此赵崇唯恐曹昂对陈调有了看法,这才得意过来替陈调道歉。
“伯高不必在意,我知道元化的为人,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曹昂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将赵崇敷衍过去。
对于曹昂来说,陈调的态度肯定有问题,也不可以放任自流,但现在并不是谈这个的好时候。
现在的曹昂,需要的是海纳百川,泰山不让土壤,河海不择细流,尽可能的汇聚人才,用其所长。至于手下的些许不足,就不能太过计较了。
他还没到那个要下属战战兢兢,小心侍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