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放下茶杯，缓声道：“你，就是风冶子前辈派给我的护卫？”
拿捏腔调，先声夺人，直接将风冶子搬出来，且着重提及‘派给我’三个字。
小天仙眼底果然露出几分忌惮，似乎也有几分犹豫，向前半步、昂首挺胸，那扎着小辫的脑袋微微扬了起来。
“没错，咱是！但咱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做你的护卫！”
“那你回去吧。”
吴妄颇为淡定地说着。
小天仙也没料到等来的是这般话语，瞪着吴妄，小脸上带着几分恼怒，“你凭什么让咱回去！”
“不是你说，还未想好是否要做这份差事？”
吴妄淡然道：“我身旁注定会是腥风血雨，注定要面对实力远超我的敌人，一个信念不坚、心智不全的护卫，在我身旁只会是隐患。
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就回去罢。”
小天仙明显怔了一下，径直跳到吴妄面前，瞪眼骂道：
“你才信念不坚，你才心智不全！咱今天还就在这了！师父交代的任务，我哪次做不到了？”
吴妄接下来的表情就很有层次感。
先是微微皱眉，眼底带着几分狐疑，紧接着嘴唇微抿似有些欲言又止，随后又是目露无奈、略微摇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咱心智长全了！”
小天仙跳到吴妄另一侧，震声说着，“因为当年冲超凡失败，被雷劫差点劈死，然后用了解体重生大法，所以才成了这模样！
我有自己以前的画像，给你看！”
言说中，小天仙自袖中拽出一张布帛，小手一抖径直甩开。
其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静静站着。
吴妄微微点头，言道：“嗯，你长大了确实好看。”
“是吧？是吧！哈……诶？”
小天仙得意地一笑，随后回过味来，跺脚骂道：“这是以前的样子！现在已经长大了！还长过头了！咱的心智绝对健全！”
“考考你。”
“尽管考！”
吴妄道：“九十三减去六十七是何数？”
“九十减六十是九减六，十三减七是十减去七再加三，还要从前面借十个数……”
小天仙将短剑夹在咯吱窝，举着手指一阵搬弄，很快就抬头道一声：
“二十六！”
吴妄目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那小天仙得意得差点笑出声。
旁边大长老仰头看着天空，林素轻更是转过身蹲在角落，憋笑相当痛苦。
啊，修仙资质果然跟算数能力没什么关联。
“那给你一个稍微有难度的题目，你若是能答上来，我就承认你心智长全，勉强让你留下来做我护卫。”
吴妄沉吟几声，那小天仙翘首以盼。
就听吴妄缓声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雉有两条腿，兔有四条腿。”
小天仙颇为认真地摆开两只小胖手，很快就陷入纠结，额头禁不住冒出冷汗，大眼之中的灵光迅速消退。
吴妄站起身来，微微摇头，迈步走入阁楼中。
“本宗主还要闭关，大长老，若她答不出来，让她自行离去便是。”
吱呀——
哐！
阁楼前一片宁静。
片刻后，那小天仙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大长老，眼中已没了什么色彩。
“我、我很笨是吗？遭劫以后心智都不健全了，对吗？血手魔尊前辈？”
血手魔尊老眼中写满了心疼，又想起吴妄此前的叮嘱，只能露出温和的微笑，言道：
“老夫先带你去找个地方暂住怎么样？”
小天仙吸了口气，随后歪头张嘴、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着‘原来我一直都没长全’，被大长老用法力托起，送去了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她进了阁楼，径直飘到床上裹住被子，那抱紧自己不断低喃的画面，让不少魔修心生不忍。
“宗主出的题也太难了！这怎么算？”
“一只只的试呗。”
“快！去抓一百只兔子，一百只鸡！咱们赶紧破了此题，别让人孩子太难受！”
而仁皇阁众高手、以及林家两位天仙此刻看向吴妄的阁楼，眼底都带上了少许敬畏。
吴妄坐在蒲团中，面前摆出一滴滴凶神血，嘴角扯了个弧度。
果然，学好数理化，走遍神话都不怕，《孙子算经》诚不欺我等。
……
小煞星一来，整个灭宗都热闹了许多。
她先是自闭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问题答案，但此时已领教过吴妄的厉害，绝口不提去留之事，每日就在谷中逛荡。
抢还没开始修行孩童的糖果，偷吃长老们炼的丹药，偷听一些夫妇练功时的墙角。
很快，这煞星就在灭宗混熟了，东戳戳、西摸摸，搞的各处鸡犬不宁。
有人被她捉弄的急了，忍不住要教训她一二，这煞星也就顺势出了两次手。
一次把杨无敌吊起来打了半天。
一次把季默和两位林家家将敲晕，扔进了黑欲门女弟子沐浴的清池。
还是吴妄看不下去了，让林素轻将这煞星喊到自己住处，略施小计稳住了她，让她暂时不得离开阁楼半步。
这煞星实力着实强悍，敲昏林家家将那次虽是偷袭，但那两个家将也都是天仙境巅峰的修为，她如此战果也算证明了自己实力。
吴妄到此时都没有去问她的名号，心底有些犹豫要不要这般护卫。
毕竟他是个正经少主，这要是带着小煞星出门，让人误以为自己已为人父，那就不太妥当了。
思前想后，吴妄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
高手难得，也就别挑三拣四了。
这一日，吴妄背着手走到二楼，到了那小煞星闭关的屋子外，站到大开的屋门前，看里面那正在摆弄吴妄所赠‘九连环’的小煞星，温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哼！”
“哦，哼仙子。”
吴妄含笑点头，自怀中取出一只宝囊，用仙力放到了一旁，其内装着魔道秘盒——魔方、仙道秘宝——华容道、七仙过海——七巧板、匠心独具——孔明锁。
“你才是哼仙子！咱有名字！你叫我沐沐前辈就好了！这里面是什么？”
“益智玩具，开发智力、补全心智。”
那小煞星的表情好似要杀人。
吴妄叹道：“早干预，早治疗，不要还我就是。”
“我要！”
东方沐沐眼底满是不甘，却将那宝囊紧紧抱住，一阵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落宝殿中。
“翠娇啊，你要不要考虑废了魔功重修？
爹寿元可都过半了，没几万年好活了，你能不能让爹在瞑目前，抱个孙子孙女啊？”
“想要自己生！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