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桀有点儿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宗主圣断。”包宏维再度欠了欠身,“依着属下的观点,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双方真打起来也派不上用场,还会成为拖累。与其如此,反倒不如解散了事。”
萧风桀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处境,此次临溪会盟,纵然事先早已王诏天下,但赶来的修真势力大部分都是大道宗昔日的附庸盟友,底子单薄的很。诸如真武宗、沧海门这类在华夏修真界声名赫赫的名派大宗,早就偏向了林家府一方,全都没有动静。
东土修真界的旧势力,亲眼见证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一步步崛起,恐惧于五星屠夫的狠辣和血腥,对萧风桀的南伐根本就不看好。倘若林子轩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王天下,振臂一呼,他们甚至会急不可耐的奔赴江南,坚决站在大道宗的对立面。
反倒是那些借着灵气复苏东风,初步入道的菜鸡,自诩为“新派”,非但承认萧风桀的七王地位,还屁颠儿屁颠儿的大老远跑来会盟,誓要讨伐江南林家府、围剿华夏妖孽。
如此来看,华夏天骄去年在嘉安城外发动的太平门惨案,在维护了江南稳定之余,弊端也显露出来了。
他在新派之中,很不受欢迎,甚至被视为生死大仇。
除了太平门惨案结下的梁子外,这里面既有新派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也有他们的不知者无畏。什么宗门大会、什么修真战争,都好像遥不可及的传说,没有亲临其境,又怎么会有敬畏之心?
受封七王的萧风桀需要支持,在这场南伐之战前,是舆论,南伐之战中,就是力量。但新派刚刚崛起,还没来得及发展,只能给他舆论支持而已,面对征讨江南林家府,唯有沦为炮灰。
恰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萧风桀真真切切犯了难,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不成。”
包宏维大感意外,诧异的瞪圆了眼:“不成?”
“对,不成。”萧风桀打定了主意,声音沉着,“他们尊本座为王,受王诏赶来会盟,讨伐叛逆。既是东土之主,又如何能让归附者寒了心?”
包宏维不得不承认,自家宗主大人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
他闷闷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这些新派绝大部分修为低微,却偏偏倨傲自大,很能惹是生非。若安排他们去对战林家府,无异于白白送人头啊”
“越是这样,越要善待他们,宣扬王德教化。”萧风桀郑重告诫道,“东土修真界的老势力,绝大多数都听命于华夏妖孽,我们的处境异常被动。唯有等新派成长起来,才能扭转这种格局,只不过还需要时间罢了。”
包宏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满面恭敬:“属下受教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其间包宏维又提出物资储备不够、希望能速战速决的提议,但却被萧风桀否决了。
按道理,大道宗远道而来,初步会盟完毕,趁着林家府还没有全面准备,发动奇袭拿下曲家堰是最好的策略。尽管取胜概率依旧渺茫,但却是迫于形势的上上策。
包宏维想不通自家宗主大人为什么要否定,难道说萧风桀天性顽固,想要寻求光明正大的决战?
或许有这样的可能,但包宏维觉得又不会仅有这么简单,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心性沉稳的宗主大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包宏维退下了瞭望台,心事重重的走下台阶,迎面正撞上急急走过来的大道宗三长老。
他见对方神情紧张,便问:“又出了什么事?”
“了不得的大事。”三长老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包兄,宗主安排我调配物资,这件事大家都清楚”
尽管很多道行高深的修真强者,仅仅吸纳天地灵气,数个月不吃不喝都没事儿。但对于内劲强者,不吃东西仍旧会被活活饿死啊。
除此之外,饮食本就是人类正常的需求,哪怕修真强者不需要吃喝,但埋藏内心深处,对食物的渴望仍旧存在,仍然会产生饥饿感,这无疑会影响士气。想当初林宇在罗刹海下闭了两年死关,出来后为了一碗泡面都恨不得杀人,也就丝毫不以为奇了
三长老继续道:“咱们宗门比不得其他修真势力,有那么多的私产营生,本来就不宽裕。再加之黑暗后,物资匮乏,如今又有越来越多的强者投奔而来,处处紧巴巴”
话还没说完,就被包宏维摆摆手打断:“老兄,当初宗主安排您做这件事,就是考虑到三长老办事妥帖、思虑周详。”
“物资不够?这还不好解决么?”他往前踱出两步,径自抬手指了指,“您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沧澜河啊,大家没东西吃,就不能下水打鱼么?”
他颇为得意,心底暗暗嘲笑:呆子果然就是个呆子,一点儿变通之法都不懂
岂料三长老颌下胡子颤了颤,旋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啊,咱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儿。”
包宏维满脸懵:“啥啥事儿?”
“包兄,你还不知道吧?”三长老也抬手往沧澜河的方向点了点,“真真见鬼了,这偌大的沧澜河里,竟然是一条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