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这一惊非小,表面上却很平静,笑道:“房小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房敏把玩手中的精致镇纸,说道:“这可是清朝留下来的古物,你看这两条龙的雕工,栩栩如生,精细入微。哪一家的盗版,能做得这么出色?你再掂一掂重量,不是纯铜,能有这么重的份量?”
李毅以前不懂这些,也从来不在意,此刻听房敏一讲,也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掂了掂,说道:“真是好东西?”
房敏道:“我家店里上个月才卖出去的,被一个东海省的商人买走的,没想到,他买了来,却送给了你。早知道,我该早些送给你,也免得这玩意转这么大圈才到你手里了。”
说着,她就以手掩嘴,咯咯的笑。
李毅听得出来她的嘲讽之意,说道:“这不是别人送我的,是办公厅的同志替我置办的。”
房敏道:“啧啧,真正了不起,随便置购一副镇纸,也是这么高档的东西。”
李毅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说道:“你再帮我看看其它东西,值什么价。”
房敏展开宣纸,摸了摸,又闻了闻,笑道:“这可是真正的好纸,二十块呢!”
李毅道:“二十块一刀?”
房敏白了他一眼:“二十块钱一张!”
李毅心里惊骇,却笑道:“二十块钱一张?一刀就要两千?这纸有这么贵?”
房敏道:“这在高档纸里,也算是普通的了。年份久远一些的,价格还要高。难道你不知道,手工宣纸,是越陈越好用吗?”
李毅道:“那你再帮我看看这笔和砚台。”
房敏从笔架上拿下一支笔,笑道:“这笔是你自己选的?”
李毅摇摇头:“不是,都是办公厅的同志帮忙配置的。”
房敏抿嘴一笑:“你的属下,只选最贵的,却没选最对的。这种大牌子的笔,价格昂贵,却并不一定好写。真正好写的,是祖传的制笔大师,纯手工制作的纯毛料笔,简朴无华,没有这么多华美的花纹和装饰。”
李毅道:“那这笔,值多少钱?”
房敏道:“市场价,也就不到一千吧。”
李毅道:“这砚台呢?”
房敏扑哧一笑:“最可笑的就是这砚台了。”
李毅摸摸下巴:“有什么好笑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房敏道:“这种雕花镂树,又这么大的,是用来收藏用的砚台,你要是实用的,就应该买墨海或者抄手砚,葫芦砚或方砚也行,平时用,六寸足够了,顶多买一个十寸的,你买个这么大的收藏砚,看是好看了,就是不实用。”
李毅问:“那这砚,值多少钱?”
房敏道:“这砚台是正宗的宋坑端砚,起码在三万以上。”
李毅拍拍书案:“这桌子呢?”
房敏道:“李省长,你这是在考较我吗?这桌子和那笔架、笔搁都是一套的,是进口大果紫檀做成,价格不菲,看这做工,算得上是上等艺术品,一定要估个价的话,十万以上吧。”
李毅嘿嘿一声冷笑。
房敏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李毅摆摆手:“你说得太对了!幸亏你来东海,又来找我,不然,我就犯大错误了!”
房敏抿嘴一笑:“李省长,你能犯什么错误?”
李毅指着这张书案,说道:“你知道吗?全部这一套,我才出了一千块钱。”
房敏眨眨眼,吃惊的道:“你居然还出了钱?”
李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自己用的东西,难道不用出钱吗?我叫办公厅的人帮我采购一套文房四宝,他们很给我弄了这么一套,说一共花了一千块钱。谁知道竟然价值十七万?”
房敏咯咯笑道:“样样都是好东西,又这么便宜,有什么不好的吗?”
李毅叹道:“房小姐,你就别笑我了,我这等于是在变相的受贿呢!”
房敏道:“区区十几万,算什么啊?何况,花的是政府的钱,又不是商人送的礼。”
李毅道:“政府的钱,也是纳税人的钱。我李毅拿了工资,享受了津贴,岂能再拿国家一分一厘?”
说着,李毅当即把陈俊民叫了来。
陈俊民来后,见李毅办公室里有个漂亮姑娘,连忙低下头,不敢打量。
李毅沉声道:“俊民同志,把这桌子,还有这桌子上的东西,全撤了吧!”
陈俊民一时间没弄明白,问道:“李省长,撤走?撤走什么啊?”
李毅道:“你没听明白吗?我说,要你把这桌子还有这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