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老爷神色骤变,疾声喝道:“孔氏!”
安二夫人神色不屑,甚至带了丝丝轻蔑,看向阮二老爷:“你喊她做什么,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安二夫人神色冷冷的,一甩衣袖,“真真是好一对奸夫!”
安二夫人径自离去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同那对狗男女打起来。
安二夫人神色难看的去了阮楚白养病的院子。
阮楚白自打熬过了昨天晚上那道坎,今天醒来之后,身子虽然还是孱弱些,但明显的比往日有了些许精神,气色也好了不少。安二夫人进来的时候,阮楚白正靠在大迎枕上,由丫鬟在那儿喂药。
“娘。”阮楚白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安二夫人。
安二夫人忙不迭的应了,急急上前,半是责怪半是心疼道:“咱们娘俩还讲什么虚礼,你先把那药给喝完。”说着,她耐心的用袖中锦帕一点点将阮楚白唇边的药渍给拭去。
阮楚白果然就没再说话,乖巧的任由丫鬟喂完了剩下的药汤。
安二夫人眼里头含着泪,颇为欣慰的看着儿子。
待阮楚白喝完药,安二夫人神情专注的替阮楚白将嘴角擦拭干净。
阮楚白看着安二夫人,声音带着大病一场后的虚弱:“娘,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安二夫人本来不想说一些阮二老爷薄情寡义的事让儿子烦心,但她转念一想,凭什么她在这儿忧心焦虑的担心着儿子的病情,照顾着儿子的身体,那对奸夫却在外头逍遥快活,还把她臆想成了杀人凶手来仇恨……凭什么?!
若是她不把阮二老爷的真面目跟儿子说清楚,那儿子万一再以为他爹是个正人君子……
安二夫人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坐在阮楚白的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嘱咐丫鬟们下去。
待到屋里头就剩下安二夫人同阮楚白两人时,安二夫人这才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微红,颇有些不忿道:“白儿,本来不想同你说的,但娘也不忍心让你被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蒙在鼓里头,白白的瞎了你的一片孝心……你知道你那爹,自打那个私生子冒出来,他一颗心就都系在了那个私生子身上,对咱们娘俩,那是不闻不问的。白儿啊,娘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娘都想好了,若你爹真要铁了心把那孔氏纳进家里头来,和那私生子和和美美的做一家子。那娘还不如带着你回娘家去!……也是老天爷开眼,那私生子竟然死了!……娘本以为那小崽子死了,这事也就这样了,你爹跟那个孔氏再怎么闹腾,也威胁不了你的地位。他们就算再生一个庶子,等那庶子长大成人了,你早就建功立业了,那庶子也无力跟你争夺什么家业了……娘都不打算搭理他们了,可他们,却不依不饶的,说是娘杀死了那个小崽子!”
说到这儿,安二夫人内心还是有些难过的。
不管怎么说,孔氏那般丧心病狂的觉得是她杀了孔楚华也就罢了;可阮二老爷,那毕竟是结发几十年的夫妻,从少年起,两人就一直互相扶持到了如今,本该是最该了解彼此的人了……可阮二老爷,竟然也觉得是她杀了那个小崽子……
真是开玩笑,杀那小崽子,也不怕脏了她的手!
安二夫人愤愤的,突得就听得一个轻轻细细的虚弱的声音:“我知道不是娘杀的……因为,人是我弄死的。”
安二夫人脸上的凄苦,愤愤不平,一下子全都僵在了那儿。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整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惨白。
安二夫人难以置信的,呆滞的望向倚在床上的儿子。
一脸病弱的阮楚白正安静的倚在大迎枕上,神色有些平静,可这份诡异的平静里头,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还有一丝丝的疯狂蕴藏其间。
阮楚白见安二夫人骤然失语般错愕又呆滞,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娘,人,是我弄死的。”
这话像是打破了什么似的,安二夫人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床边跳了起来。
安二夫人满脸惨白,惊慌的拔腿就往外跑。
阮楚白见了,先是错愕,却又有些意料之中,他嘲讽也似的勾了勾嘴角。
呵,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爱他。
这就是爱他?
然而安二夫人并没有冲出门外,她只是冲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丫鬟都克忠职守的守在门外,并没有什么偷听的迹象。她色厉内荏的喊道:“把门看好了,我不喊你们,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几个丫鬟有些不明白安二夫人为什么突然下这种命令,都有些不知所措。毕竟阮楚白是个病人,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