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眼里有一瞬间的阴霾,但很快说:“既然叔叔将龙珠赠与令师,我自然会尊重叔叔的决定。”
椿杪定了定神,轻声对榻上毫无知觉的道士说:“师尊,椿杪替龙三借龙珠一用。”便伸手去拿那颗悬浮在道士身前的龙珠。
龙珠入手,似有汹涌寒潮侵袭全身,冻得人心中一痛。
小龙掩饰不住地狂喜,本浑身瘫软,此时却挣扎着抬起半截龙身,直道:“来,来,来把龙珠给我!”
椿杪转身,正欲步出,忽然被人擒住手腕。
龙珠滚落在床榻上。
“谁敢夺他的龙珠。”
龙神<十四>
丹殊带着修鹤、华阚赶回来时,只见道士长发散乱,周身杀气腾腾,捉住椿杪的手,声色俱厉。
“谁敢夺他的龙珠!”
“师尊!”丹殊赶上前,“这是椿杪,莫伤他!”
地上的小龙却腾跃而起,浑身血珠飞溅,气势汹汹而来,龙头直冲着榻上的龙珠:“龙珠给我!”
丹殊反手一击,小龙发出痛苦长吟,整条身躯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墙上,昏死过去了。
道士抓着椿杪,似乎不能识别,只道:“我在此处,谁敢夺他的龙珠!”
“师尊……”椿杪手腕几乎被折断,疼得话都说不出,抬头一看,发现道士竟是双目紧闭,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师尊还在梦中,”丹殊拿住椿杪的手,“修鹤华阚来帮忙,椿杪,忍着些!”他虚画一张符,点在椿杪额头。修鹤立即上前护住了道士,华阚捉住椿杪向后拉。
椿杪被符咒一贴,突然惨叫一声,全身缩紧,同时爆出一阵灵力波动,冲得众人一跌。道士手中一空,丹殊与华阚拉着椿杪倒在地上。
“师尊!”修鹤小小一个拉不住成年男子,道士咚一声撞在塌上,再次没了动静。“师尊怎么了!”情急之下,就要给道士传渡灵力。
丹殊赶紧制止道:“莫妄动!师尊现在困在梦中,气息紊乱,只能待师尊自己梳理好灵脉醒来,你若胡乱送灵力给师尊,师尊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修鹤吓得捏诀捏了一半,定在那里,双目含泪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师尊受苦么?”他心思单纯,对道士一片濡慕之情,此时见道士受苦,比他自己受苦还要难过千万倍。
“别慌,”丹殊把椿杪交给华阚,走到榻边,“师尊道术高玄,必能逢凶化吉。我们也不是没有事做,现在当务之急是为师尊护法。”说罢看了一眼墙角昏死的小龙。修鹤明白过来,师尊十有八九就是被那龙害成这样的,于是脸色也沉着。
华阚说:“当着我们四个的面,还有胆强抢龙珠,这条龙说不准是失心疯了。”
椿杪从剧痛中缓过来,听见师兄们讨论,气息尚不稳,仍道:“……是我鲁莽。龙三它只是……”
丹殊说:“不怪你。”
椿杪被打断,停了停,继续道:“师兄,你救救它吧。”
修鹤阴着脸。
华阚也诧异道:“椿杪,你傻啦?这龙把师尊害成这样,又骗得你替它拿龙珠,不杀它已经算好,还救它?”
椿杪摇头道:“若龙三死了,师尊醒来也不会开心的。”
修鹤说:“那么被这孽龙害死,师尊就能高兴了?椿杪,师尊养育你近十年,你就这样为了一条龙去害他?”修鹤有句话堵在喉头没说,若非椿杪立招神幡将龙招引来,又哪里有这一串波折?
刚才的确是自己亲手将龙珠从师尊体内引出来,椿杪再问心无愧,此时也有些愧怍。
丹殊道:“椿杪说的不无道理。师尊的故人已经去世了,龙三好歹算是那故人的侄子,师尊之前也对龙三诸多爱护。若我们见死不救,师尊醒来,不好交代。”
华阚说:“那又要救?怎么救?又扔荷花池里面?”
修鹤抱住道士一条胳膊,道:“凭什么!它只不过谋求一颗龙珠!这对叔侄,一个叫师尊空等了百年,一个一来就招惹祸事,凭什么只叫师尊受苦!”
丹殊没料到平时一向内敛的修鹤有如此大的气性,一时又是惊讶,又是心酸。“修鹤,”他说,“人的情感,不能这样算得清楚。”
一句话说得华阚和椿杪有些发愣,有什么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修鹤只是抓紧道士的衣袍,似乎怕道士把自己丢弃。
丹殊无奈道:“况且我们无权替师尊做决定。只有先救下它,等师尊醒来,再听凭师尊处置吧。”
修鹤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