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连玉的不悦,天子狠狠看她一眼,“滚回你的座位去,若再生事,你自己给朕出去!”
素珍抿抿唇,慢慢踱回座上,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场子中间。
小周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别再丢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请婚,让黄中岳黄大人十分憋.屈,他本来是要和皇帝意思意思的,如今关注也要不上。
各人早被这位当朝右相一句“请婚”惊到,连玉借投毒一事下套,太后接着封了义女,将这位姑.娘困在宫中,为的似乎是给权非同一个警告,而权非同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警告,政事上虽和连玉连番相斗,却没再提婚事,和皇室正面起冲突。如今却旧事重提,背后不可谓不玄机棼。
可到底是为爱还是其他,这就难说了,怎能不教人讶异,猜测纷纭!
李兆廷伸手,攥紧了案前酒杯。
魏成辉微微皱眉,李兆廷目光竟是极利,魏太师不过暗中一睐,他已看在眼里,他在桌上轻敲几下,魏成辉见他神色安宁,暗暗点头先。
双城微微咬牙,这段时间以来,她是越发收敛了,可万万没想到权非同会在这个时间下了这么剂猛药,到底是要回报她岷州一箭之仇还是什么?
她心中千回百转,不得不惊,素珍一声,更让她怒气滋发,几.欲回敬,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一直记住:聪明的女人不和女人斗,赢取男人的心才最重要。
这是孝安给她的告诫。
她看着连玉,将被素珍打断的话说完,“皇上,双城现下……不适合成婚,请皇上明鉴!”
权非同却眉头一皱,神色颇为无奈,“双城,此话怎说?我对你相思之苦是度日如年,难道你却不是如此想念我?”
素珍注意着连玉反应,本各种紧张,闻言呛了一下,权非同方才对她的表白,果然是浮云!
“你我婚事是先帝所定,你我情定多年……如今却是如何不合适了?”
权非同看着双城,语气难掩酸楚。
双城也是聪明能辩之人,一时竟也被噎住,孝安目光一沉,正想出言,连玉已伸手扶起双城,这位天子,面对咄咄逼人的敌人,语带为难,“权相呀,不是朕不想成全,而是母.后已将双城收为义女,双城既是公主,如今先帝丧期未过,这可如何谈及嫁娶?”
他声音极为平静,眉眼之中甚至带着浅浅笑意,应对老道,拒绝得得.体却强硬。
他拒绝了!素珍心里笑了一声,自己斟酒喝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谁都没功夫管她,否则,在皇帝宣布开宴前先动,是大不敬!她喝着,觉察有人看来,只见前方的无烟,正举杯致意,素珍下意识瞟了眼霍长安,逍遥侯和连月正在咬耳朵,似乎就眼前的事在交换意见,夫妻二人非常默契。
她叹了口气,回敬了无烟一杯。
双城顺势说道:“正是如此,请权相体.谅。”
连玉这个回绝措辞在情在理,权非同也有丝意外,可是,这位右相只是微微一顿,便叹气道:“禀皇上,双城既忝为先皇义女,臣委实不该在这当口置办婚事,只是,有一事,臣不得不说,臣之所以此时提亲,却是因为臣的父亲年事已高,近日又一场大病,大夫说是过了今冬了。老人希望临终前,能看到儿子把婚事办了,他便也走得安心了。”
“先帝仁德,奉行孝义,何况这婚也是他老人家亲手所赐,泉下有灵,想必不会反对。望皇上成全、望太后成全。”
他说着一掀袍摆,竟端端正正跪到连玉面前。
他这一跪,晁晃等权派官员自然适时附和。当中,只有李兆廷似乎因跟旁人说话,没有出声。
素珍正喝到第五杯,闻言有些讶然,难不成他方才向她提出要求,是因为他确实是个孝子想完成老子遗愿?她没答应,他就改向原来未婚妻下手——
她心里微微一软,这奸相还是有那么丁点可取的。然而,也不知是她微醺看错还是对面各个朝官确是一脸古怪,正疑惑间,严鞑站起,淡淡提醒,“权相啊,你爹两年前就驾鹤西去了,我们一众同袍都凑了份子钱。”
“对对,说起此事,”被天子放了一马的工部尚书蔡北堂立刻附和,“若说其他同僚记错,还有可能,但严相绝不可能记错,因为份子钱他掏得最多。”
素珍一口酒喷了出来。权非同你个贱.人!
权非同却蹙起了眉头,“各位同僚有所不知,本相说的是干爹。干爹也是爹,让权某好生为难。”
孝安冷冷一笑,走下台来,“权相,你看这样如何?先容双城在宫中再陪一陪哀家,择日——再嫁。”
双城一惊,权非同微微一笑,“娘.娘,这择日……臣的父亲怕是等不及了。只是,依臣看,双城不是认为不适合,而是心中不愿意。”
“双城,你心中有人了罢,你不妨说说那人是谁,权大歌担心你遇人不淑,若真是良人,权大哥也不好为难于你,就让你自主选择。”
双城浑身一颤,心下随即冷笑一声: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握紧拳头,目光在场上转过,在李兆廷身上停顿了一下,若将李兆廷报出来,看似能给他一个“还礼”,但她毕竟和李兆廷有交情在,而且,报的是李兆廷,根本压不住先帝的圣旨。
应该说,无论报谁,权非同一个反口,说那并非良人……
除非——
这是机会!她也许感谢权非同的成全,她故意微微苦笑,看向连玉欲.言又止。
最后她低声说道:“相爷,双城不敢高攀,双城只想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若相爷相逼,双城只能以死明志。”
权非同挑眉,“噢?”
孝安脸色已是难看之极,这时,连玉开了口。
皇帝看着右相笑道:“权相眼睛真利,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朕与顾姑.娘相处多日,彼此生情,而顾姑娘也说了,权相虽好,她却并动心,只将权相当兄长看待。只是,近日国事繁忙,朕本拟稍后再与权相商量如何解决此事,既然权相问起,朕就不避忌讳,先将情况交代清楚罢。”
“不知权相意下如何,朕,可算良人?”
年轻的皇帝负手笑问,气度还是无比沉稳,群臣却震惊异常,原来,这才是当日投毒案的真相?
若说为是为打击权非同,皇帝不会做到如此,因为他亲口推翻了先帝的旨意,这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