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推开后门时就看到芭蕉园林避暑凉亭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中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尤为显眼。
姚管家正在和两位警察说话,而霍莲煾半靠在粉白色圆柱上,看清那些人时康桥心里有些懊恼,要是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刚刚开门时就会小心一点了,她的开门声让避暑凉亭的人目光都往着这边看,要绕道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假装没有看到,把书包从左肩换到右肩膀,硬着头皮低着头一步步往前,眼看就要把避暑凉亭甩在身后,然后。
“康桥。”
是霍莲煾的声音,他在叫她。
向前的左脚稍微一迟疑之后踩在地上,想要再往前。
“康桥。”
康桥只能停下脚步,脸转向避暑凉亭那边,在霍莲煾的示意下一步步走到他们跟前,略微迟疑一下又往着霍莲煾身边靠近一点,刚刚站停就听到霍莲煾对她的身份做出如是介绍:“她叫康桥,是我爸爸情.人的女儿,介于我爸爸的情.人生下的孩子,按照我们中国传统辈分关系,她应该算是我的姐姐。”
霍莲煾刚刚说完就听到姚管家低声提醒:“莲煾,在这里不需要把辈分提上,用连带关系比较适合。”
霍莲煾轻轻的“哦”了一声,目光淡淡的从康桥脸上飘过,继续和两位警察说话:“我想,整个斯里巴加湾市都知道,我因为我爸爸让他情人住进他和我妈妈共同生活的房子这件事而冷战了两年,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根本不可能和入侵这里的人建立友好关系,警察先生,你们可以在这个房子里随便拉一个人问,任何一个人都会告诉你们,我和那三位入侵者的关系不大好。”
这番话霍莲煾是用马来语,无论在语气,说话节奏掌握上听起来都不像来自于十二岁孩子的口中。
即使霍莲煾遗传了霍正楷身高基因,十二岁身材就已经玉立修长,可在康桥的模糊印象里那还是一个孩子。
所以,对于霍莲煾刚刚的一番话康桥心里还是存在着讶异的,讶异之余又觉得奇怪,奇怪中又因为他口口声声的“情人”而感到内心厌恶。
“嗯,昨天下午我还因为她到我妈妈的图书馆去而警告过她,想必,她现在心里还在生气着呢。”顿了顿,霍莲煾声音真诚:“所以,警察先生,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问那些佣人,说不定他们也许会为了保住工作而撒谎,给出不真实的证词。”
说话间,霍莲煾已经来到康桥身后,手按住她肩膀,一步步把她推到那两位警察面前:“眼前这位是证人的最佳人选,我保证她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隐瞒,更不会像我们家的佣人一样制造出对我有利的证词。”
云里雾里间康桥看着那两位警员在观察她,然后其中一位问她霍莲煾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要她承认妈妈是霍正楷情人这样的说法吗?康桥紧紧闭着嘴,霍莲煾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这让她觉得不舒服,排斥,而且他距离她很近,近到他说话时的声音气息有一下每一下的落在她耳畔。
下意识间手去掰开霍莲煾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想和他拉开距离。
短暂沉默之后,刚刚问她话的警察再次问:“霍莲煾说他昨晚和朋友在花园通宵派对,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吗?”
这话让康桥心里一呆,眼睛迅速找到站在两位警察身后的姚管家,姚管家朝着她轻轻点头。
这是要她回答她看到吗?可明明没有,昨晚是周一晚上花园静悄悄的。
隐隐约约间,康桥猜到也许发生了什么。
背后,听到霍莲煾略带无奈的声音:“警察先生,我的这位姐姐来文莱时间不是很长,马来语并不大灵光,一般别人问她问题时都需要问第二遍。”
那一个瞬间,康桥很想用特别响亮的声音回答出:“谁说我马来语不灵光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思索间那位警察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次。
嘴一张,想说“不,不,没有的事情,昨晚整个花园静悄悄的。”但……心里想的来到嘴里却变成了这样:
“是的,他们昨晚在花园开派对,音乐开得很大,我半夜被音乐声吵醒了。”
其实,吵醒康桥的是围墙外的机车引擎声,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嚣张,霍莲煾昨晚换了新的机车,刚刚从美国空运过来的“道奇站斧”。
警察问的那个问题让康桥明白,今天午休时同学们口中议论的那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了:昨晚,有一位花季少女死于高速车道中,这段高速车道正是不久前被媒体频繁报道的夜间被封锁用来非法赛车的车道,死于该车道的那位少女死因不明。
对警察说出那些话之后康桥觉得有不知方向的风钻进她衬衫底下,在她的脊梁骨上徘徊着,又冷又刺。
康桥和倪海棠一样拥有着一张看起来无辜又脆弱的脸,她的脸和从她口中的说出来的话达到和很好的效果。
警察相信了她,甚至于那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警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霍莲煾继续着很真诚的语气问那两位警察要不要把昨晚参加派对的朋友名字纪录下来。
听听,霍家的莲煾少爷都说了些什么:“我想我有必要把参加派对的朋友名字一一告诉你们,被人怀疑的滋味可不好,我和我朋友们只是比较贪玩了一些,我们从不干坏事,当然,我这样说不是为了要证明些什么,我和我朋友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也希望警方能提高工作效率尽快查出肇事者,让死者家属的心灵早日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