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多德如果还活着，一定会佩戴太阳传奇徽章，露出略带羞涩的微笑，叫我一声老师吧。”

尼德恩望着夜空，喝光一大杯葡萄酒。

“当年发生了什么？”苏业问。

尼德恩目光茫然，似是陷入回忆之中。

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对苏格拉底弑神的报复。我们本已经做好准备，最终还是差了一点。再具体的原因，哪怕我也不清楚。”尼德恩道。

苏业放下空空的杯子。

“我也会遇到那一天吗？”苏业问。

“圣域之前，你应该比较安全。”尼德恩道。

“那我应该在晋升圣域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等晋升传奇再回来？”苏业问。

“这是最好的方式。”尼德恩道。

“那一天还远。”

“也不会太远。”

苏业沉默。

“尤金和格尔纳劝你放弃与贵族对立？或者……劝你放弃之后的比赛？”尼德恩问。

“对。”苏业道。

“我也想劝你，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很多人都想劝你。你会退赛吗？”尼德恩问。

“我在路上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在想，如果不去考虑阻碍，我应不应该争夺冠军？你知道，我想晋升传奇，而接下来的冠军，对我晋升传奇很有帮助。我想了很久，决定继续。”苏业道。

“你不是亚里士多德。”尼德恩道。

苏业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不是亚里士多德，我不是贵族，我远不如他富有，无法像他一样交游广阔，也无法在少年时就拥有双大君血脉。所以，我的成长，远比他困难，贵族会阻挠我，环境会阻挠我，旧有的习惯和思维会阻挠我，我的传奇之路，注定要比他艰难很多倍。但，那又怎么样？我与我的心，都面向未来。当我成为传奇，回首张望，所谓的阻碍，只是登山的台阶。”

“无论你怎么说，争夺冠军都会加重阻碍。”尼德恩道。

“争夺冠军，指向我的目标，不违法犯罪，不会招致绝对的毁灭，那么，我就去做。至于阻碍，遇到跨过去就是了！我的人生，是为了完成目标，而不是为了解决阻碍。”苏业道。

“好，很好，我如果早一点能想到这一点，现在已经是圣域，准备迈向传奇了。”尼德恩感慨道。

“现在也可以。”

“我们年纪太大了，在自己的心中树立太多的阻碍，以至于遇到相同的事，我最先想到的是如何面对阻碍，而不是完成目标。”尼德恩道。

“年龄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又一次拿年龄当作阻碍，你又一次认为阻碍能阻挡你。”苏业道。

尼德恩沉默不语，许久之后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我要晋升圣域，而不是要计算年龄！的确，年龄会影响我，但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绝对阻挡我晋升传奇呢？没有。”尼德恩的目光又明亮起来。

“预祝你晋升圣域。”苏业举起酒杯。

“借你吉言。”尼德恩伸杯相碰。

两人喝尽杯中酒。

“但……会很难吧。”尼德恩低声道。

“如果什么都不做，十年后更难，二十年后更难，三十年后依旧会更难。”苏业面带微笑。

“果然，全押你，是我正确的选择。我或许不相信自己，但相信你。”尼德恩道。

“亚里士多德没事，亚历山大不是魔法师，那欧几里德和阿基米德呢？”苏业问。

“阿基米德在他们眼里是个疯子，醉心于研究魔法器，尤其能为希腊贡献各种战争器械，不会有威胁。至于欧几里德，现在他非常安全，但，在他一飞冲天的时候，他会特别危险。”尼德恩道。

“哦？看来老师们对欧几里德的评价很高。”苏业道。

“欧几里德有点像你，他并没有出众的天赋，他从小也只是比较聪明而已，但是，他有一个特别好的习惯，那就是每遇到一个重要的魔法理论或几何问题，都会不断思考，不断思考，一直思考到最根基才会停下。这么多年，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他的能力，在几何学上，他已经触及整个领域的最根基，只需要再进一步，他就可能全面超越毕达哥拉斯，在短时间内晋升传奇。这话，是修昔底德老师的判断。”尼德恩道。

苏业立刻打开魔法书，认真记录。

“你记什么呢？”

“欧几里德的好习惯啊，以后我也要这么做……”苏业道。

尼德恩正要开口，脑海中浮现刚才两人的对话，突然闭上嘴，听苏业继续说。

“我没有养成遇到重要事情不断深思的习惯，我只知道深度思考有用。但最近的许多经历让我意识到思考的重要性，再加上你说的这件事，让我进一步认识到。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尽量保证每天至少花半个小时，来思考一个重要的知识！如果半个小时不行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不行就十个小时！和用相同的时间进行重复性的做试卷相比，彻底吃透一个重要的、根基性的知识，更有价值。”

尼德恩依旧没有开口。

记录完后，苏业抬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是，欧几里德已经用这种方式思考了二十多年，已经把这个方法固化为自己的能力，我可能终其一生也追不上他。但，二十年后，我会更加接近他，三十年后，我就可能达到他现在的境界！我会离他越来越近，也会比我越来越好，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