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依旧是这幅和气融融的模样,墨卿面带轻纱,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远处狂鹰也在,只是不知道两国结盟和这位横行漠北的马贼有什么瓜葛。
李承烨脸色清冷,入席之后,众人倒是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蒙厥依旧没有商谈通商一事的意思,席间的气氛颇是尴尬。不过李承烨城府也是颇深,不动声色,很是沉得住气。
慧王看了看对面诸人,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皱了皱,事情有些蹊跷。国士无双,两国结盟唇枪舌剑,多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这些实属寻常。就拿眼下来,蒙厥诸部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就看谁先按捺不住,自然就是对通商更为迫切的一方,一旦漏了底,再谈起来可就落在下乘,除非能以势压制对方,不过眼前的大甘却还没有这份气魄。
让慧王担心的是李落,大甘使团入城,李落于公于私也该和淳亲王和慧王打声招呼才对,不过时至今日,两方人马都已经坐在分雁楼了,还是不见李落踪影,没来由的让慧王生出不妥的念头。
李玄泽朗笑一声,将众人心思引到自己身上,朗声道:“尝过漠北的美酒佳肴,也听过墨姑娘的琴音了,不如我们谈谈正事如何?”
李承烨瞥了李玄泽一眼,眼中稍显责备之意,此刻楼中诸人各怀心思,较量的是定力,都在看是谁先挑起这个话头来,没料到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会是大甘慧王。李玄泽暗自苦笑,心中的疑惑也不能和李承烨起,而且连日里谈及李落,这对父子之间似乎并不像世人猜测的那样,反而有些不出的隔阂和陌生。
“哈哈,咱们喝酒聊,结识下英豪,额,还有美人,难道不是正事么。”瑶庭将领大笑道。
李玄泽神色不变,长笑一声道:“令狐将军言之有理,这些当然也是正事,不过除此之外,大甘和蒙厥通商议事更为要紧,宜早不宜晚,如果我大甘此番能与草海诸豪结盟成事,日后免不了本王还想多去草海走走,多结识些漠北草海的英雄豪杰。”
草海诸人应和的笑了几声,神色不咸不淡,没有戏谑,只是也少了热情。
瑶庭将领环目一扫,哈哈大笑道:“入城前我听你们大甘定王也到了秀同城,怎么两国议事,这位定王不现身一见,弄得这么神秘?”
李玄泽和李承烨相视一眼,李玄泽轻轻点了点头,李承烨这才明白李玄泽率先挑明这件事的用意,嗯了一声,示意了然,随即望着瑶庭将领和声道:“本王也听到这些流言,本王这个儿子人在秀同,不过时至今日本王还没有看见他。北上时犬子已奉皇命出城,前往西府,如今立马关外流传的消息多半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再者此番议事,我大甘朝廷圣旨亲命,诸事皆由本王和慧王定夺。怎么,莫非令狐将军定要犬子在场才愿意商谈开商阜一事么?”
“那倒不是,不过我在草海的时候就听了不少关于大甘定王的事迹,不瞒王爷,我一是想瞧瞧定王长得什么模样,再者也有心和定王比量比量,哈哈,看看壤驷王子赞不绝口的大甘俊才到底有多了得。既然定王不在,嘿,总归是有些失色。”
李承烨眼孔微微一收,心里多少也有些猜疑。两国议事,李落来与不来似乎并没有这么事关重大,不过瑶庭将领的辞也在情理之中,草海诸部血性勇猛,有心与李落一较高下倒也的过去。
李承烨和颜笑道:“令狐将军有心了,这个消息本王的确是到了漠北才听的,看来这次令狐将军不能如愿了,待日后本王一定告诉犬子令狐将军的心愿,让他亲自到瑶庭拜会将军。”
瑶庭将领洒然一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既然有这个消息,你们大甘不是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么,没准定王这会就在秀同城,怎么着,藏起来不愿见我们?难道是嫌弃咱们这些草海来人入不了眼,哼,如果这就是大甘的礼数,自称礼仪之邦,看起来也不外如是。”这时,蒙厥一席主位上的肃容老者扬声道,语气生硬,神态颇是不善。
话音一落,草海诸族都安静下来,脸上的神情骤然好看起来,形色各异。李承烨不慌不忙的回道:“还请旗尔丹息怒,大甘上下绝无这个意思。本王确实未曾见过犬子,到底他在不在秀同城,眼下看来或许真是谣传。不过倘若犬子的的确确人在秀同城,如此藏头露尾,本王绝不姑息,定让他亲自前来为诸位赔罪。”李承烨话没有满,万一李落当真就在秀同城,到时候可就有些难堪了。
“哼,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又是你们大甘的定王,又是补龟甲,到头来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真假,就这样吧,等你们弄清楚了之后再。”蒙厥老者拂袖而起,就要离席。
李承烨神色不变,大笑一声道:“也好,既然你我都到了秀同城,自然也不差这一半时日,等解了旗尔丹心中疑惑,咱们再谈不迟。”
蒙厥老者脸色一僵,似乎没有想到李承烨会是这样满不在乎,颇有些出乎意料,勉强点了点头,向楼外走去。
老者离席,身旁瑶庭、胡丹司和骨雅使者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抱拳一礼,紧随蒙厥老者离去,一副共进退的样子。
大甘这侧,诸人起身恭送,神态上也还算不卑不亢。今日只是两国试探交锋,接下来才是真正唇枪舌剑的时候。
李承烨吐了一口浊气,活动了活动筋骨,这一场议事定然不会太容易。
分雁楼大堂出口一左一右原本有两个盆栽绿树,听是从少来楼中搬过来的,衬托些绿意出来。就在李承烨对今日之后的事暗自伤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