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刚办过丧事,又办了喜事,虽然是已经分家的两个房头,但对外人来说,这种处置,还是有几分新鲜。
夏大郎愈发沉默了。
他知道周云娘为了这名分的事情,跟二郎摊了牌,自己不该怪二郎这时候办喜事。
但他毕竟刚刚失去了很多亲人,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不说,妻子和妹妹也生死未卜,多半凶多吉少。
即便朱氏还活着,落到蛮族手中,又能有什么境遇等待着她呢?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夏大郎都觉得心如刀绞。
虽然众人都在恭贺二郎,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满面沉重,太过煞风景,却实在是做不到摆出一副喜气洋洋的面孔来。
众人喝喜酒的时候,夏大郎一杯都没有喝。反而起身离了席。
他心里烦闷得厉害。
但他也知道,二郎不会怪他的。
二郎是个厚道人。
若不是夏季决定全家搬走,而没有名分,周云娘就不肯跟着二郎走,二郎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办喜酒的。
二郎的婚事办得很是简朴。
请客的桌上,也大多数都是家常素菜。只一个五花肉炖豆角、一个白菜炖鱼、一个海带炖豆腐、一个山鸡炖野蘑菇,算是出彩的硬菜。
只是,那些并不铺张的红色,到底还是刺痛了夏大郎的眼。
他眼睛红红的,牢牢地抱住了阿柳,哄着她喝了点滤掉了米粒的小米粥。
李敢也有些郁闷。
他得到消息的三波刺客,竟然还有一路一直没到!
不是别人,恰恰是继母那一路。
李敢担忧了好几天,差不多一旬后,他的部下才探到准信儿
那一拨刺客,竟然在往北关村走的时候,不知怎地,竟然绕来绕去迷了路,拐到了花枝县治下的桐花村去了。
机缘巧合之下,还跟萧思吕的部下打了个照面。
吓得他们匆匆逃进了西面的山林,也顾不得来杀李敢了。
夏家人在北关村,数次鼓动跟自家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一块儿走,搬到关内去,但基本上没人愿意听他们的。
夏家人打算过完了年再走,毕竟寒冬腊月的、不好赶路。万一错过宿头,风餐露宿地,也要多遭许多罪。
不过像处置财产之类的事情,却得从现在开始着手。
土地卖出去了,他们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但平日里干惯了活计,这一闲下来,倒觉得浑身难受了。
房子一时半会儿的卖不出去,正好供自家人住着。
等到明年开春,过完二月二,全家人就启程。
那之前,还得置办几辆骡车。
马车太贵了,不划算。
牛车太慢了,不适合赶路。
骡车负重强,价格比马车便宜,速度比牛车快,正适合搬家用。
毕竟他们老夏家,上有老、下有小,若是光靠一双脚慢慢走,怕是撑不到地方,就得大规模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