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大顺军倾巢北上,号称百万,过定兴,破涿州,围大兴,一路唱歌到达北京城下。
京师内外震惊,崇祯分敕内宫十员监制各门,又责令畿辅各城募炼乡勇整备城守。
京师内各处茶馆酒楼都在议论京师防守之事,很多人并不恐慌,他们认为,北京城城墙高厚,城周达六七十里,城内更有京营十万,守个三个月半年的毫无问题。
大明的京师又不是第一次被围了,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
只要京师坚守一两个月,皇太子领兵北上,或是辽东数万大军回援,皆可解了京师之围,小小流寇不足为惧
也有人十分的担忧,京师鼠疫让北京城乱成了一锅粥,京营更是损失不少,更何况京营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十万大军,吃空饷的比比皆是,算上这几年练出的新军,能拉出五万就不错了,如何抵挡百万流寇?
更何况,皇帝传召太子入京的旨意迟迟没有发出,也没有诏令辽东军入援,朝廷诸公都在干什么呢?
大明自永乐年间便定下祖制,没有皇帝下诏,各地藩王不得入京,更不能统兵入京。
崇祯九年时,清兵入关,环绕京师肆虐,唐王朱聿键募兵北上勤王,被崇祯皇帝削去王号,囚禁在中都凤阳数年。
皇太子在南京监国,若无皇帝诏令私自统兵北上,亦有谋逆夺位的嫌疑。
很多人神情复杂,看流贼这气势,号称百万人直逼京师,到时京城能不能守住?若京师失陷,大明灭亡,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种焦虑的心情下,很多人趁着流贼还未对京师完成合围,拖家带口逃出城去,其中逃亡的商人最多。
不过也有人一些人私下议论,大明是否气数已尽,应该顺应潮流,降迎新主,大多是人选择了观望。
皇极殿中,正举行着朝会。
殿中的氛围有些激烈,群臣不断出班奏对,所谈之事却并非京师防御,而是杨嗣昌的事。
杨嗣昌死后,崇祯皇帝亲撰祭文,追赠其为太子太傅,并哀叹:“自杨嗣昌殁,无复有能督师平贼者。”
然而朝中大臣们不依,大量朝臣不断上书攻击杨嗣昌误国,请奏追究其陷藩的责任。
崇祯对这些奏疏一概留中不发,最终以“议功”之例将杨嗣昌免罪。
今日的朝会,崇祯召集六部九卿、科道等官,本是商议如何应对流寇,如何进行京师防御,然而群臣依旧不答应他对杨嗣昌的处置。
猛然一道喝声响起,却是新任户部尚书倪元璐出班喝道:“诸公想怎么样?你们对我大明的生死存亡就这么不在乎吗?”
眼下百万流贼逼近京师,群臣竟然在这议论杨嗣昌的罪名!
都这光景了还在想着内斗呢!眼瞎吗?
倪元璐怒视着朝中诸臣,愤懑之气盈于外表,话语中更满是愤懑、心寒等种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