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花杀百花(三)(本章完)(2 / 2)

我目光下移,却见他的左边脖子到精壮的少年胸口上隐隐地浮现一朵硕大的红紫相间的西番莲。

难道是他作为幽冥教的人偶武士觉醒了吗。

我吓得后退三步,夺门而出,却在庭院中被一片黑影挡住了路,原来是小忠。

黑狗向我摇着尾巴,呜呜低吠着,用狗牙扯着我的衣袖向兰生拖着,最后狗眼中流下了热泪。

我明白了,它要我救兰生。

我平静下来,想起兰生这一路对我的照顾,又是一阵不忍,心想,若兰生要害我,我早没命了,方才又逞他舍命相救,反正他是幽冥教的废木头,便也是天下可怜之人,我理当救他一命,再做他想。

想起蜜花津亦能解毒,便给兰生喂了一些下去,然后把他拖进大殿,躺在尚算干净的毡席上,擦净血迹,又是掐人中,又是擦脸,擦到脖子间,情兰生止住了血,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一个时辰后,他慢慢醒了过来。

“兰生你可好?”我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尽量平静而关切地问道,其实心里怕得要命,袖子里紧紧捏着酬情。

兰生却睁着一双秀目只是直直地盯着我,那清彻地目光中依然没有任何焦距,只是无尽的迷茫。

“你方才在同谁说话?你……还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吗?”我轻轻地问着,他依然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看得我有点发毛,只听他淡淡说道:“我是幽冥教的人,你不该救我。”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坦率地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又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高贵而苦涩的语气,我也同他一样谈笑道:“那你也不该救我的。”

他看了我一阵,眼神终是柔和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我。

然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慢慢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苍凉,我的心一紧,为何这样一个年青人一夜之间失却了所有的朝气呢,那种悲伤和苍凉仿佛积聚了半生的心理创伤,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底受过什么样的苦难才会把一个青年折磨如斯呢?

“你是不是中了幽冥教的蛊毒了?”我试探着轻轻问道。

他没见有回我,只是静静地反问道:“你是不是给我喝了蜜花津才抑制我的毒呢?”

我点头称是。

当时的他呆了半晌,然后缓缓低下头,叹气道:“我中的幽冥蛊毒唯教主有解药,每到月圆之日便会狂性大发,流血而尽,你的蜜花津于我治标不治本,况且那是林老头为你的脸特制的,若留着我,便于你…..,”他看了我一眼,飞快地别过眼,苦涩道:”于夫人便不够了,到时恐会拖累你的。”

“无妨,”我淡笑,“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便是死而无撼了,脸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何况你比我更需要这药。”

他复又抬头,慢慢问道:“……你当真……当真爱.....他,爱那个踏雪一万年吗?”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脸上一片赫然,挣扎了许久,坦然道:“不错。”

他猛然上前,抓紧我的双肩:“哪怕原阀凶残恶毒,事非不断,哪怕那原非白狡诈多端,自身难保妄谈护你?你当真愿意枉自赴死,白白失掉这好不容易检回来的性命吗?”

“那明大小姐嘴里说的原家十六字真言指的是雪摧斗木,猿涕元昌,双生子诞,龙主九天!”他恨声道:“可是她没有告诉你,明家也有所谓的十六字真言,是同原家先祖在几百年以前一同所得,本是一首三十二字真言,只不过明家碰巧得了大凶的前半部,故也称作明氏十六字凶言,这本是明家至密,就夹在那无泪经里,被当时的原氏主母一起拿了出来,可能连他......宋......明磊也不知道。”

他的目光盈满了悲哀和嘲讽,漫声念道:“奎木沉碧,紫殇南归;北落危燕,日月将熄。”

唉!?奇了,既然连宋明磊也不知道的明家至密,你老先生是怎么知晓的呢?

却听他面色一整,厉声道:“北落危燕,日月将熄;预示着将星升起之日,明氏将灭,其时原氏青江正借着西域一战,威震沙场,明家便害怕了......你以为二十多年前,那明家为何要处心疾虑地对付原家,原本世代相好的两家,一夜之间变成了血流成河,满朝谈之色变的灭门惨案?就为了这该死而无聊的家传十六字凶言,自古成帝王者需多少血祭方才成就其大业?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看似羸弱的原氏借着这场争斗反败为胜,哈哈.......。”

那厢里,他仰天狂笑一阵,我瑟缩在他对面,一个字也不敢崩,就怕激努他,把我的肩膀给掰折了。他笑声一顿,复又冷冽地看着我:“你以为原家还有你心里那个踏雪如玉的原非白,都如你一般无辜吗?他们暗中保存着后半部,然后世世代代处心积虑地等待问鼎之机,终于有一天,等来了明氏的挑衅,最后便把这明氏变成了尸骨做成的登基台,你且信不信,那原非白若要荣登大宝,你便是他毁的第一人。”

我被他的话语久久地震憾在那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原来这便是明风卿提到的原氏十六字真言?可惜其时的我还没有很扎实的古文言文以及星相学的功底,所以只是惊骇莫名,这里面有提到我吗?

殿外轻风指过,云裳尽云,月华展颜,普照众身,洒下一片清晖。

许久,我起身,借着一片清光取了一个盛着水的破碗折回,坐在他的对面。

“人不可逆心也,”我微微笑着,递上那个破碗道:“如若命该如此,花木槿也认了,只求再见他一眼,便不作他想。”

“人不可逆心?”他似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坦然,久久地看着我,眼中一片震撼,然后终是抬头对着明月长叹一声,爬将起来走向门外:“我明白了。”

“夫人可想好了,”他背对着我,月光下挺拔磊落的背影一片洒脱,他回身对我微微一笑,明明嘴唇还尚无血色,可是语气中却有了前所未见的高贵和傲气:“如若夫人当真想要见踏雪,这一路之上,夫人便再无退路,我反正早亦是神教的废木,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小人愿意便陪夫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送夫人一起回原家!哪怕背叛神教。”

说到神教二字,他满面肃然,可见对幽冥教依然有着几分感情,我仰望着他只是胡乱的点着头,他竟然亦对我嘉许地点头道:“乱世无道,群魔乱舞,夫人重现红尘,恐会引来众多高手相争,光靠小人定然无法保护夫人,唯有菊花镇后暗潜惊世猛将,”他看了看满天星光一会儿,低头掐指算了一会,点头轻笑:“吾观今日之星象,这凶言已然启动,若要对付北落师门,必先寻得危月燕,其居龟蛇尾部之处,断后者常险,故此而得名“危”,危者,高也,高而有险,如同兵者诡道,方可异军突起,决胜千里,是谓破军星者危月燕也,如今我等处境极险,唯其可与我同护夫人回到原阀,如若夫人想就此归附原氏,其亦可保夫人高枕无忧。”

“只是夫人要记住,夫人回到原家之后,定要将小人杀死,然后将小人的尸体焚烧贻尽,以祭明氏忠魂。”

我回瞪他足有五分钟之久,呐呐道:“你若能送我回原家,自当是我的恩公,请恩公放心,只要花木槿能活着一日,定会为你寻到解药,实在不必杀……?”

“非也,”他打断我,大步走到我的近前,我仰头,月光下他高大的阴影笼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唯独感到他俯视着我的目光寒光湛湛,“夫人如不杀我,我必杀光原氏中人。”

---------

本章完

注:

1.奎木狼

属木,为狼。为西方第一宿,有天之府库的意思,故奎宿多吉。

奎宿值日好安营,一切修造大吉昌,葬埋婚姻用此日,朝朝日日进田庄。

2.斗木獬

斗木獬属水,为獬。为北方之首宿,因其星群组合状如斗而得名,古人又称“天庙”,是属于天子的星。天子之星常人是不可轻易冒犯的,故多凶。

3.危月燕

为月,为燕。为北方第五宿,居龟蛇尾部之处,故此而得名“危”(战斗中,断后者常常有危险)。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

4.北落师门

南鱼座的主星(南鱼座a星),全天第18亮星,视星等1.16等,绝对星等2.03等,距离22光年。北落师门给人以一种湿润的感觉,是颗a3v型白色主序星。

“师门”指军门,“北”指宿在北方,“落”是指天之藩落,另一种说法是古代长安北门叫北落门,北落师门就指北落门,北落师门是一颗孤独的星,周围没有比较亮的星,是我国大部分地区能够看到的最靠南的亮星(岭南地区则是老人星)。在本文中小海用此借喻当时乱世军神将星第一人潘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