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杂货店的老板在观看时始终挂着微笑而且一言不发。
第二天报纸充斥着的全部都是奕劻家的新闻:“前清庆亲王奕劻昨夜在家中过世!”、“昨夜英租界着火,巡捕房怀疑有人纵火……”、“据知情人士透露:由于绑匪两次收取赎金被奕府联合警方打断,此次着火很可能是绑匪故意报复……”
下午时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天津警方地巡警在巡逻地段抓获一名身份可疑之人,与前阵子绑架案大有关联。
消息传出,警局大院再次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杨局长,请您是否可以谈谈案情地具体情况?”
“大家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杨局长脸上依旧还是那副职业性的微笑。
“静一静,静一静!”几个年轻地警察拼命在维持秩序。
闹纷纷的大院在警察们勉为其难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杨局长自我解嘲般地说道:“没想到诸位对这起案子居然如此关注,倒让兄弟受宠若惊。昨夜的案子说来很巧,巡警们原本正在例行巡逻,突然从角落里窜起一个黑影还带着一个木箱。出于职业本能。兄弟们要求其接受盘查,大家想必也清楚最近治安状况不好,因此都格外留个心眼。哪知道这个家伙不仅不肯停下来接受检查,反而想夺路而逃。我们原本以为仅仅是一般的闲杂人等,一看这样子便知道他心里有鬼于是便开始追缉。”
“后来呢?”
“后来就不用多想了么……我们巡警个个都是飞毛腿,哪里能让罪犯逃之夭夭,这个汪洋大盗最终被我们缉拿。”
“那请问杨局长此案究竟与绑架案有何牵连?”有些性急地记者就开始发问了。
“比较关切了。”杨局长手一挥,身后的警察恭恭敬敬地抱上一个极为精致的黑漆木箱。“诸位请看,这就是现场缴获的赃物!”
望着箱子里亮闪闪的珠宝玉器、珍珠玛瑙,众老记的眼睛都直了,这些人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这些珍宝根本不是普通的珠宝店里所能提供的,无一不是精品,摄影师们用镁光灯给木箱地珍品来了一个大大的特写!
高氵朝还在后面,杨局长笑眯眯地揿下木箱的一个按钮。一个更为精致的小盒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这是我们检查赃物时无意中发现的暗格,更令人吃惊的是,这暗格中的财富远远超过整个木箱子的其它珠宝。”
“什么?”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耳朵出了问题,因为方才已有懂行地大略估计了一下珠宝。认定价值不会低于1000万,现在这个神秘地小盒子里居然还有更为值钱的,究竟是什么呢?
小盒子被轻轻地抽出,杨局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摞纸片。众人大失所望,这几片纸也能这么值钱?
“诸位,根据我们的清点,这盒子里面一共是16份存单,9份地契、房契或田契……”
“啊!”众人目瞪口呆。
“请看这张,这是宣统元年存入英国汇丰银行的存单,存款人为刘风平,金额50万英镑;这张是宣统二年存入汇丰银行的存单。存款人为高妙和,金额115万英镑……”随着杨局长一件件地娓娓道来,众人已经惊讶地难以置信,绝大多数人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上好的烟台苹果。
“上述存单的总价值为785万英镑,9份契约涉及到4处房产,4万余亩良田和几块地皮……”
晕啊!785万英镑?这是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7850万华元,相当于去年民国政府财政预算收入地4成……是谁,是谁有这么多钱?
谜底慢慢地被揭开了。“通过审讯。我们得知此人原为前清庆亲王奕劻府上佣人,昨夜火起。此人趁乱潜入密室行窃,原本只是冲着珠宝玉器而去,结果居然连带着有如此收获……”杨局长意犹未尽地说道,“根据诸位的报道,昨夜火灾存在众多可疑之处,我们初步怀疑此人与绑匪有牵连,但据此人的交代似乎并无此成份在内。
众人一片咋舌,他们在意的是那巨额的财产,至于牵连不牵连已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内容。
“请问杨局长对此案件有何评论?”
“评论么?案情还没有完全真相大白,不过我想,天津监察局的同僚们在某种程度上必定会感谢这个胆大包天的窃贼,是他掀开了冰山一角。这位先生,如果您有785万英镑地存款,您能够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得来的么?”
“这个……”记者一脸坏笑,“我想不出我是怎么得来的,但一定能想出办法瞒过窃贼的眼睛。”
“我杨某人脑子也比较愚钝,想来想去对这785万巨款只有两个合理解释,第一奕劻有庞大的实业经营并且大大发了财,但我们都清楚,这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第二,奕劻家中栽有摇钱树,要钱的话只要用手摇动就可以了。可惜的是,迄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听到有类似传闻……诸位先生神通广大、见识卓著,一定能够用你们的生花妙笔在报章上告诉广大民众这785万巨款是从何而来吧?”
台下哄地一声大笑,众人都是会意地点头。
“诸位,今天地新闻暂时就宣布到这里,本局将对案件作进一步调查,若是有什么重大进展必定会通知新闻界地诸位人士,不过我可以善意地提醒诸位。多往监察局跑跑,那里或许有更重要地新闻。”
英国领事大概被秦时竹摆了一通格外不开心,唧唧咕咕动了半天脑筋,好半天才想出招数:“冯将军,我可以和大英帝国海军联系,让他们动用军舰护送你的部下去安徽,哪怕对付不了秦时竹,您也能控制安徽。至少能控制安徽的一部分地区。而且,由我们护航,您不用担心会遭到他人的攻击。”
抢地盘?这是每个军阀都欢喜的,冯国璋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拒绝了英国方面提出的“诱人”条件。从名义上说,安徽发生动乱是在他长江巡阅使的职责范围里,他硬要派兵也没有什么不可,中央和秦时竹都挑不出毛病。反正陆尚荣当时进京平息曹锟叛乱已经演过那么一回,冯国璋依样画葫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英国人地船是那么好坐的么?就算是顺顺利利坐了船到了安徽,人家三路大军也不是吃素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自己给打残废了,到时候英国人算是帮手呢还是帮忙负责撤退?其它两支部队冯国璋倒不是太在意,关键是中央教导师太过于扎手。谁不知道两个中央师是精锐中的精锐、心腹中的心腹?五单位制的部队是那么好惹的?光是每个班一挺轻机枪这种火力就能打得你晕头转向,连总统起家的11师这样地强悍部队在装备和人员上都不敢和两个中央师相提并论,冯国璋就更不敢拿自己的部队和对方相比了。若是对方来攻南京城。冯国璋倒是有把握全歼对手于城下,但现在,同样是长途奔袭,同样是缺乏中大口径火炮这样的重火力(行军不便故而舍弃),中央师在轻火力上的优势就能发挥到极致。至于人员素质,什么叫教导师?就是军校的学员在里面当兵,这种学员一毕业都是尉级军官,一般地大头兵绝非其对手。冯国璋想了半天。安徽这颗土豆冒着香气非常地诱人。但是它太烫手了,说不定还没吃到口就得把手烫坏。
当面拒绝英国主子也需要一些勇气和计谋。冯国璋没有直接地回绝而是谈起了条件,内容不外乎准备不足、装备不齐等等……言下之意就是要求英国方面不仅拨船而且还要拨出军火、物资接济,这样他冯国璋才敢去安徽走一遭。更要紧的是冯国璋心里还有个小九九,这样一来等于是英国人公开支持他的行动,若是真要翻脸,有了这棵大树做依靠也是不错的选择。领事一听就愣住了,脸阴沉地可怕,本来请求海军协助让冯国璋赶到安徽已经是格外的优容和宽待,他自己对于海军是否能同意都没有把握,更何况其它?再说,即便英国有心接济一时间哪里去弄那么多的物资和军火,总不能把水兵的枪支收缴上去让冯国璋使用吧?那样的局面就不是中国的内部摩擦,而是大英帝国出钱出枪支持中国的武装团体搞内部摩擦,领事先生虽然有些疯狂和激进,但这样事关重大政治立场的决定他是决计做不出来地,要是一步走错,不要说头顶的乌纱就是这条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但领事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才在冯国璋面前夸了海口,此刻自然还要撑门面,故而慢悠悠地答复:“冯将军,您的要求我会向我国外交部转达的,但我很想提醒您,安徽的事情无论其动机和原因如何,都是针对您的,如果您作为长江巡阅使连这点职权都没有,我很不乐观地说将来也许……”
“也许什么?”冯国璋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夹在中英两国、特别是秦时竹政府和英国之间的意义。英国佬为了善后借款和西藏问题是打算和秦时竹翻脸了,因此急需培养一个在华打手来帮助他们稳固力量,这个打手既要有合法地政治存在和军事力量,又要有不同于秦时竹地价值取向和立场,挑选来挑选去也就他冯国璋最适合做这个人选。老冯平素爱钱如命,在这等大事上更精明的如同市侩――投靠英国人,短时间内秦时竹无法顺利地吃掉他,而有了英国大老板接济,要枪有枪、要炮有炮,部队很容易得到恢复和扩张,只要渡过了初始几年地军力衰弱期,等到自己兵精粮足,东南各势力又被整合在一起后,未尝没有问鼎中央政权的实力。冯国璋盘算了一下,秦时竹虽然掌握了中央政权,但威信未立各地纷纷乱乱够他忙活一阵子。长江中下游那几个省份数目虽然不多,但经济发达,是中国的税赋基地,不怕搞不成名堂。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做个东吴孙权的把握还是有的,再说这也是英国佬势力最稳固的地盘,不怕秦时竹弄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