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人已哽咽,伏在书案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似在哭泣。
看着她的瘦弱,体味她的辛酸,少年竟然红了眼角,泪水晶莹了双眼,始终强忍着。
几次抬手想摸摸沙纱莎的头,最终都放下了,似乎不忍心再打扰她宣泄苦楚。
做足了戏,沙纱莎转过身,背对少年,狠狠揉了揉眼睛,直到将眼睛搓红,这才再转回身来低眉坐着。
继续将前情说完:“我相公说,只要他再有钱,就能翻本了,但他不甘去做工挣钱,要将我……要将我……”
声音越来越细,直至听不清楚。
少年再也忍不住心性了,轻轻推了推沙纱莎,满目焦急:“你倒是说呀,他要将你怎么样?”
紧咬着嘴唇,几乎将红唇咬成白色,沙纱莎深吸了几口心,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原由说清:“他要将我租给妓院,说女人的初夜在妓院里很值钱,可以为他挣许多本钱!”
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租给妓院卖初夜?
这还是人吗!
拍案而已,少年拔出配剑,剑尖指着黑无常,恨声问沙纱莎:“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为你杀了这个负心汉!”
“将军不要!”沙纱莎好似真的受到了惊吓,跪伏到少年的脚下,抱着少年的一条腿,苦苦哀求:“他毕竟是我的相公啊。”
“你!”少年低眉看着沙纱莎的可怜,一股悲意涌上心头,摔掉配剑,痛骂一声:“没出息!”
骂过后,她缓缓蹲下,与沙纱莎平视,竟然抱着她一同哭起来了。
沙纱莎转头看了看黑无常,一脸无奈。
黑无常也满脸不解,这种人,也能当将军吗?
两女在抱头痛哭,一个真情,一个假意。
在这种情况下,究竟应该谁安慰谁?
待哭够了,少年轻轻放开沙纱莎,正襟安坐,喝问黑无常:“你是不是想卖了她?说!”
沙纱莎偷偷的对黑无常挤眉弄眼,期盼他玩得更大些。
黑无常全当不见,将头侧向一边,无视少年的问话,一副冷傲的模样。
他输掉家产,气死父母,想卖媳妇,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有心杀他泄愤,但又得顾及是他双亲养育了幼女。
且看在他父母的面上,为他家里留一根独苗吧,以后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了。
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少年又换了种问法:“既然你只想要钱,那买家是谁,对你来说无所谓。开个价吧,这个女人,我买了。”
依旧孤傲,全当不见。
两次问话不答,少年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顿时愤怒,重拍文书案,喝斥:“你别以为在中原我就不敢杀人,惹翻了本公主……”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察觉自己失语,重咳一声,又继续发火:“惹翻了本公子,管叫你人头落地!”
听她前言,这少年定是个异邦小国的公主,此次出巡中原,不知所为何事。
本应以国事为先,这公主倒是好管闲事,竟然插手中原人的家务事了。
也算她有一副侠义心肠,黑无常回目看她,扬起冷笑:“我要的价,你给不起。”
果然是个赌徒,懂得察颜观色,见我要买人,他坐地起价了。
倒要看看他的胆量有多大!
公主同样冷傲,充满不屑:“只要你有价,我就给的起!”
“我要聚宝盆。”
聚宝盆?
她聚起纤眉,沉思不语,这个词好像听中原人提过,但又不知道什么意思。
见她无声,黑无常已猜到她不解其意,解释给她听:“前夜放一只元宝进去,明晨就得一盆元宝,我就要这样的一只盆。”
听懂了他的话,公主立即怒火冲天:“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盆!你敢戏耍本公……本公子?找死吗?”
淡淡一笑,黑无常奚落她:“你没见过的东西,未必就不存在。”
大千世界,何其之广?
任谁也不可能见过所有的稀世珍宝。
但聚宝盆一说,实在是太过荒谬,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世上还有穷人吗?
公主已经失了耐性,回身去捡刚才摔掉的剑。
在她捡剑的时候,黑无常冷声问她:“如果我拿出这样一只盆,你该怎么说?”
笑话!
如果他有聚宝盆,还用得着卖媳妇吗?
想都没想,公主应声就答:“拿不出,我杀了你。拿得出,我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