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已经死,现在坐在这里的却又是我,我是什么?
每言的疑惑,似乎被表姐夫看透,他再与每言碰过酒碗,轻轻一笑:“妹夫,你还是肖每言,你不再是肉身,而是天木莲。”
我是天木莲?
肖每言低头查看自己,有手有脚,一如往常,只不过换了一套新衣。
白衣胜雪,一身鲜亮,比表姐夫身上的白袍还要华丽许多。
玉如嘴快,喝了酒,更奈不住性子,对每言咯咯一笑,说出话中深意:“你的肉身已经中毒死了,不能再要了,你的魂魄附在天木莲花上,所以你现在天木莲花体。”
如三表姐所说,我竟重生于天木莲花?
那我究竟算是个人,还是……
“肖每言,你现在是只妖。”表姐夫似乎又读出了他的心意,说出了他此时的心底,再长声一叹:“人间已经不能容你,你该换个地方修炼。”
修炼?
唯有苦笑,采了半辈子药,哪懂修炼是什么意思。
“为了陪你从妖修到仙,我的大小娘子,还有小姨子,都甘愿将仙体转换成了妖体。”表姐夫满脸苦闷,喝了浇愁酒,正色叮嘱每言:“你要勤勤肯肯,莫要辜负了她们的一番情义。”
由仙转妖?这是何等的恩义!
感激之余,每言问出疑惑:“我听老人家说过,仙与妖,是天生的仇敌,难道还能互相转换吗?”
玉如掩起红唇,流淌了一串儿笑声,俏目斜看白无常,你再编呀?看你怎么说圆全。
“妹夫,先把酒喝了。”
碰了酒碗,必须喝干,这是喝酒人的规矩。
在每言饮酒时,表姐夫随口一声:“你初入妖界,不懂的可以慢慢学,别着急问那么多。”
应付过了每言的疑问,表姐夫立即再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喜讯:“你和我小姨子所生的娃娃是半仙之体,并没有死去,只是被南界仙人领走了,你们很快就会团聚。”
他说什么?
我能再与女儿相见?
淡淡一句话,说出了肖每言的眼泪。
虽说女儿是自己亲手埋葬,但自己也经历了死后还阳。
肖每言深信不疑,大喜之下,起身就要给表姐夫下跪,却被表姐夫一把拦住。
不容每言再说感激的话,表姐夫重新再提两人死之前的约定:“你已经是妖了,凡间的毒物对你无用了,从此以后,无须再以身试毒了。”
说清了原由,再对每言一声笑谈:“别忘了,言而必有信,每言落玉珠。”
厨房里早已传来菜香,光是闻一闻味道,表姐夫就已馋出了口水。
不再和每言扯这些胡编乱造,表姐夫转头求玉如:“大娘子,做好一道菜,立即就上桌,不用凑齐十六道。”
看他那副馋相,要是再不上菜给他,他恨不能吃了自己的舌头。
星月当空,酒浓熏醉山中院。
玉珠心灵手巧,果然做了十六道菜。
盘子落盘子,只把表姐夫吃得油光满面。
玉清真的和表姐夫较起了酒量。
你一杯,我一盏,喝过了酒碗换酒坛。
他们是想将玉珠的藏酒都喝完。
敢拼酒量的人,大多都对自己的酒量有些底气,表姐夫与玉清拼到了最后。
其他三人早已醉去,星月下,唯有玉清桃面飞红,微微一笑:“山顶月更美。”
拎起酒坛,表姐夫满眼醉笑,随口对出下句:“夜风熏人醉。”
醉步走向院门,白无常回头一笑:“你不约我,我也要约你,你有话要问我,我也有些账要和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