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丹青笔,留下白雪言。
心有冰月云奈何,
枝头春花风难割。
笑问人间几多蠢,
只把冤字下酒喝。
冬风瑟瑟,铁链龙吟,又被黑无常缠回臂间。
“这是我的字迹。”
雪中字,刀刀冰冷,一如其人。
念过了他的七言,阎小妹星眸倒立,冥音破天:“黑无常,你说谁蠢?又向谁喊冤?”
负手不理,遥望天际:“你已看过我的字迹,她醒后写清白,你可验真伪。”
“你以为我会信你们串好的供词?”小妹舞袖弄风,吹乱七言,嘴角淌出冷笑:“少做白日梦,在我魂魄未满时,她不会再醒来,要你们就算清白也无处申冤。”
最毒孟女手,最狠小妹心,地府的女子,果然阴险。
“不必自欺欺人。”黑无常的目光依旧不视:“你三魂三魄初回,总有调养阴阳时。”
“不错,在我调养时,正是颜笑眉醒来的时候。”
小妹点了头,再扬眉问无常:“可你知不知道,她醒来后,为什么不来寻你?”
她问声得意,隐隐几分戏谑。
她自知黑无常不会作答,几声婉转,自说自话:“因为我将她困在一个冰牢里,是她绝对出不来的地方。”
黑无常心沉气定,依旧无言。
不做回应吗?再给你来点有趣的。
“她醒来就哭,嘴里唤什么小哥哥,小哥哥,哭满整夜,真是让人心疼呢。”
阎小妹说得轻快,哪有一分心疼?
而且,语调古怪,说个没完:“冰牢是万年寒冰,泪还没滴下来,就结成了冰,她又被我剥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唉,这副画儿,想想就让人怜惜。”
“阎小妹!”
再不能忍,铁链蓦然出手,将她牢牢锁住,拉到近前,一声质问:“何必羞辱她?”
小妹不还手,扬起下巴:“没错,我就是要将她扒光,我就是不给她衣服穿,我就是要让她挨冻受苦,我就是不让她见你!”
小妹越说越气,好像受了委屈的人是她自己,星眸对峙英目,小妹扬眉轻笑:“黑无常,你能怎样?”
能怎样?
这副身体是颜笑眉,伤不得,杀不得,能怎样?
“我将她关在冰牢里,是不许她寻你,我将她脱得赤条条,是不许你寻她。”小妹被锁,毫不畏惧,反而笑得更艳:“黑无常,北冥不大,趁我调养时,你仔细翻一翻,一定能找到她。”
笑过后,轻轻一眨眼,微微蹙纤眉:“不过,你找到她时,就是将她看个精光时,看你们还有没有脸说清白。”
苍白的脸,冰冷的唇,黑无常微起英目,波光冰冷。
“黑无常,你想救她?”阎小妹侧头笑问,一点点天真:“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阴狠之心,岂有善意?
“你把眼睛蒙上啊。”她笑过后,又故做沉思,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蒙上了眼睛,一样可以偷看,这是小孩子的把戏。”
她自问自答,玩得有趣,看着黑无常的眼睛,一声赞叹:“黑无常,仔细一看,你这双眼睛真漂亮,挖出来吧。”
说了这么阴损的话,小妹笑得更灿烂:“没错,你把眼睛挖出来,就一切清白了。”
星眸流转,古怪精灵:“你不舍得呀?”
就喜欢看他一身本事用不出的败象。
小妹咯咯一笑,扬起眉毛:“你要是舍得挖眼睛,我就给你一个定心丸,不但把颜笑眉还给你,还亲手送你们出北冥,就看你是不是个负心……”
喋喋不休未尽,黑无常突然双指如电,倒插自己的双目。
鲜血飞溅,烫疼了小妹的脸。
随手将一对眼睛扔在雪里,黑无常冰冷一声:“阎小妹,愿你言而有信。”
小妹半脸热血,星眸圆瞪,不敢相信。
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竟然被自己的几句随口嘲弄挖了出来。
他宁可自挖双眼,也要带着颜笑眉离开北冥?
眼泪崩出星眸,阎小妹看着被他抛在地上的双眼,冥音大叫:“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