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江晖朗是秦王府过继给先帝的,严格来说,现在的江晖朗是江晟的亲侄子、大行皇帝江冕的儿子,所以无论是靖安公府还是秦王府,都算不得是江晖朗的直系亲人,反倒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满娇花是江晖朗的唯一亲人。
且这个老东西辈分又高,登基要么带上皇后,要么带上满娇花,可是很明显,一旦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形同虚设的奚芳芷皇后背不起这口锅。
此其一。
真正让他们答应满娇花条件的原因是,她选的都是官职不高却十分重要的两个职务,人选毫不意外都是当年太祖时期的将士后代,可是……
这两个人其实早就是项家的心腹了,就算老东西不说,江晖朗登基之后他们也打算这么安排这两个人。
这就像是有人绑架了他们的家人,赎回人质的代价是要他们对人质好一点。
最后终于是老国公下了定论:妇人就是妇人,都说妇人是死脑壳,一点没错。她只是觉得当初忠于太祖的人就会一直忠于太祖,所以想要给她手里的崽子培植些势力。
可惜她不知道,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就是块石头也能焐热了,更遑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而且她似乎也忘记了,靖安公府当年正是对太祖最忠心耿耿的几个人之一。
“看来就算她背后的人必定是鲁敬齐,如今也不足为惧。廉颇老矣,饭倒是还能吃,可这脑子就不太够用喽!”
幕僚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
那些从前太祖的部下都已经老了,也该退出这个舞台给新人挪挪地儿了。
二月初六,晴。
一套登基程序操作下来,足足比上次快了一个来时辰,可见熟能生巧绝对是真的。
这次太祖帝后的排位很乖,并没有转身,所有项家派系的人均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奉天殿上头戴冕旒冠身穿衮服的江晖朗也不由得露出苍白的笑容。
没法子不白,遭雷劈的人都能知道那种一言难尽并畏之如虎的体验,绝对害怕再来一次。
还没完全康复的江晖朗脸色本就不好,再加上心中莫名的恐惧,自然是苍白至极,他泰然自若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其实全都是冷汗。
他看看旁边一身九凤朝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突然有点憋屈。
堂堂一国之君,感觉自己的龙气居然被这死老太婆两米八的气场给笼罩了。
江晖朗轻轻咳嗽一声,努力挺胸昂首拔高自己的身材,然而他却依然感觉老东西能压榨出自己龙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总算是一切进程完毕,皇帝再次开始登上祭台,不过这次却是携着太太皇太后的手一同踏上台阶。
鉴于上次登基的雷方、屁方之争至今仍无定论,所以当礼官带着颤音的“跪”声响起,所有官员在跪伏于地时不约而同练起了蛤蟆功。
四肢着地,昂首向天,那场面何其壮观!
一步一步,那铺着红毯的阶梯如同登天的梯子,虽走得艰难,可江晖朗终究还是再次上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方步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