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敦敦实实的男人靠近了潘勇健,跟他说了什么,由于工地环境噪音很大,林夕没有听太清楚,然后潘勇健点点头,把身上那件厚厚的工作服脱下来递给那个男人。
可能在一般人眼里,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林夕眼中,在这个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很值得人去推敲了。
林夕注意到,那个身材像煤气罐一样的男人拿过潘勇健的衣服之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垫在屁股底下,然后把潘勇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潘勇健则光着膀子继续认真的一行行码着砖块。
几块铅云堆叠在西山那边,吞没了犹自留恋蓝天的落日,似乎夜幕呼啦一下就被人扯开遮住了原本澄蓝的天空。
老云接驾必有雨。
工地上的灯也全都点了起来,各项目的负责人开始催促着大家手脚麻利点,看样子天气预报还是蛮准的,明天很可能大家都要雨休,今天能多抢点进度就多抢点吧。
虽然雨休他们也是没有薪水可拿,不过能歇一天大家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原本疲惫的工人们还是打起精神来加快了进度。
林夕的精神高度集中在潘勇健以及他附近的人身上,因为当初潘勇健出事是在收工以后,所以才判定施工方和工头没有责任。但是林夕觉得,既然收工了,潘勇健为什么要返回工地然后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肯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死,所以特意跑回来配合一下。
此起彼伏的哨子声提示大家,已经到了收工时间了,工人们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计,轰鸣的机器声也一点点归于寂静,脚手架上响起工人们沉重而迫切的脚步声。
林夕丝毫不敢松懈,精神体一直锁定潘勇健以及周遭的那些工人,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然而一直到潘勇健买完馒头咸菜回去工寮里,始终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林夕注意到,那个之前跟潘勇健说话的煤气罐男人是他们这栋楼最后一个离开脚手架的。
潘勇健依旧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他的大白馒头小咸菜,然后他习惯性用手往怀里摸,潘勇健突然愣住,林夕眸光一冷,她明白了,居然是这样!
“小个子,我衣服呢?”潘勇健问刚刚打饭回来的煤气罐。
“哎呀,对不住啊,我把你衣服给落上边了,你瞅我这记性。”
潘勇健二话不说,把馒头下,抬腿就往外走。
煤气罐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拦住潘勇健:“大老潘,干啥去?”
“我去取衣服去,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潘勇健说道。
煤气罐满不在意的说道:“这都收工了,你不是还有别的工作服吗?明天我帮你把那件雨浇的工作服洗洗就完事了。”
“不用。”潘勇健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轻轻推开煤气罐,径直出了工寮。
几个喝酒的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豪汉子说道:“哎我说小个子,你就别劝他了,大老潘不是去拿衣服,那老小子是去拿他宝贝全家福,不看自己婆娘两眼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人家是怕下雨把闺女老婆给浇着了。”曾经跟大老潘炫过儿子的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