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爷还想跑?给我追,我要活剐了这两个贱民!”江魏衿并未觉察出什么异样,只当是那两人知道惹了祸赶紧逃,这也是人之常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出了这么大的丑,如何肯善罢甘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嘴里漏风的大喊道。
说罢,便是第一个追了进去。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纷纷跟着追了上去,看刚才那两人的身手,乃是江湖汉子,怕是有些身手的,不过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隐在暗处的王泼三儿冷冷一笑,这小兔崽子果然追上来了!
这计策乃是王霸设计,王泼三等一干人进行完善,专门针对江魏衿的。像是王霸和王泼三这等军情六处的骨干精英,可不光是能砍砍杀杀,忠诚于连子宁就够了的,他们现在履行的职责就像是国朝前期的锦衣卫一般——渗透、潜伏、暗杀、阴谋,等等。能干得了这些事儿的,能是那等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莽汉么?
王霸的这个计划,着实是非常的精细,一环连着一环,刚才用马车撞击江魏衿的坐骑,乃是第一步,而若是第一步不成,则第二部接踵而至。让王泼三心中颇为有些佩服的是,江魏衿这小兔崽子,竟然真的是如王霸所预料的一般,还真就是追上来了。这看似凑巧,实则乃是对江魏衿的性格掐的非常之准,甚至是把火候时机都掐的很准,才能如此这般从容。
江魏衿等人窜进小巷子里之后。左右看了看,却见这小巷子乃是一个极为偏僻的所在,右边乃是一处大庙,青瓦飞檐斜斜的挑了出来,露出一丝清雅,而左手边,却是一堵高墙。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厚墙。
而那两个闯了祸的贱民,正在屁滚尿流的往前跑,很是狼狈。
江魏衿心中一喜。他最怕的就是这巷子里面乃是人烟密集的所在,那般总是有些顾忌,却也不好动手了。而现在,江魏衿摸了摸漏风的嘴唇,心里狠狠道:我要让这两个贱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我追!”
二话不说,接着便是撒丫子狂追。
往前追了三十几步,已经是到了这巷子的中段,很是僻静,便是外面大街上那喧闹的市井之声,也是消失不见了。
前面那两个人已经快要被追近了,大致只剩下不到十步远,拐了一个拐角。便是消失看不见了。
一个须眉都是花白的侍卫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劝道:“公子,咱们还是撤吧,怕是其中有什么阴谋啊!”
“能有什么阴谋?”江魏衿这会儿正是暴跳如雷的时候,如何听得进劝去?他大吼道:“两个贱民而已。给我追!”
结果追过了拐角,却只见鸿飞渺渺,那两个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打眼瞧去,这巷子足足还有百余步长短,那人却是去了哪儿了?
几人顿时觉得不对,就连江魏衿也是感觉出来了。他这几个侍卫也是极精良的,赶紧便是四个人往中间一围,把他护在中间,前后左右四下警惕的巡伺。
那年长的侍卫低声道:“咱们撤!”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悠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江魏衿?”
江魏衿本能的便是抬头应道:“谁叫本公子?”
几个人抬头看去,顿时都是浑身一冷,只觉得一股子寒森森的冷气从菊花一直透到了脑子里面,浑身上下宛如坠入冰窖之中,冷的让人似乎灵魂都要透体而出了!
只见在巷子两边的墙上,左右两边各自蹲着二十来个汉子,他们采取这种姿势,自然是生怕暴露了行藏。这二十来个汉子倒是没什么,他们衣着都是普通,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多半都是那等卖力气干活儿的汉子形象,可是问题是,他们手中——他们手中持着的赫然竟是一把把做工精美上等弩,长长的弩箭上面闪烁着冷然的寒光。
江魏衿知道的最多,因此心中也更是生出了莫大的恐惧,恐惧人潮水一般,似乎要将其淹没!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孙儿,他自然认得这乃是神臂弩,实际上,他家里的护院,这玩意儿是人手一具的。他自然也知道神臂弩的强悍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神臂弩可说是大明朝官制最严的东西,能搞得到神臂弩的,要么是军中的大将,要么乃是朝中的权贵!
哪位大人物要杀我?
他此刻忽然福灵心至,脑海中蹭的冒出来一个念头:“连子宁!定然是连子宁!”
一想到这一层,江魏衿整个人顿时是傻了,他没想到,连子宁竟然是如此的决断,如此的狠辣,不但敢于在京中悍然杀人,而且竟然敢向自己下手——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的算计当真是可笑无比。人都死了,还有能有什么?
之前说话的那须发皆白的侍卫哐当一把把手中刀扔到一边,却是从背后取出了自己的武器,这武器也很是有些邪门儿,乃是两支儿臂粗细,两尺来长的判官笔,笔锋锋锐,乃是精钢所铸造。
江魏衿这四名侍卫,却是都是相当的有来头儿,以江彬对自己这个小孙儿的溺爱程度,他们自然都是锦衣卫中一等一的功夫好手儿,而在他们进锦衣卫之前,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像是现在拿判官笔的这位,乃是山东济南府人氏,从出身于习武世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身功夫可称是高超绝伦,被誉为山东地面二十年后江湖第一人。在十七岁时候,却是跟其嫂通奸,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奋力之下,连杀家中护院武师十余人,就此逃逸。之后数十年间。纵横山陕鲁豫等地,行踪飘渺,行事暴虐,这些年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至少也是上百,更是最好幼*女,时常将一家杀光之后。将其家中幼*女生生*奸*毙!下体狼藉,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此人高居数十地官府悬赏榜第一名。只可惜此人功夫却是乃是高绝,始终都没逮着。后来终于在河南归德府落网,因其罪大恶极。判了凌迟而死,押送京师,在菜市口行刑!当时将其割了足足有六百多刀生生剐死的胜景,才过去两三年,京城百姓闲谈之间,还有不少谈及此处,却是没想到,此人不但没死,反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江魏衿的贴身护卫!
实际上这些年江彬一直是在搜罗天下好手。武林英杰,壮大自己的势力,像是使判官笔的老者,这等人在锦衣卫中绝不少见。都乃是锦衣卫听到某某处有江洋大盗落网的消息之后赶到将其要走的,他们权势如此煊赫。地方官府自然不敢不从,只得是找了其它的死刑犯当替罪羊了事儿。
除了这判官笔之外,其它三人,也都是极有来头儿,当初名震一时的人物。
老者一扬手中的判官笔,沉声喝道:“老夫乃是‘催命判官’翟阎王。不知道对面是那条道儿上的兄弟,划出道儿来,何必这般便是打打杀杀?”
这老头子能说出这等话来,显然乃是因为心中很没底气。
王霸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失去确定了正主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手往下重重一挥:“送他们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数十人便是扣动了机括,顿时,厉啸声响成了一片!四十支弩箭罩住了四个侍卫,每人平均十支,判官笔一干人思维还停留在江湖仇杀上面,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讲‘江湖道义’,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突然暴起发难,当真是让人无法防备——当然了,以神臂弩那强悍到了极点的动力,就算是有防备也是防不住的。
四声短促尖锐的惨叫之后,四个当年的江湖一流高手已经是变成了四个大大的,还在流着黑血的鸡毛毯子。
显然这箭簇上还上了恶毒猛烈的毒药!
江魏衿一个纨绔公子,如何受得了这等场面,明明这四十支弩箭连毛儿都没蹭到他的,却是一声尖叫,昏了过去。
众人下去,在王霸的指挥下,把江魏衿下巴磕开,往里面填了个药丸,然后一合,卡巴一下便是咽了下去。往大麻袋里面一装,扛了就走。在巷子口,停放了许多的马车,车上堆积着大包小包运粮的、从城外暖房往城里运菜的、甚至是上面摞着一些个大木桶往外拉大粪的,拉泔水的,什么都有。
江魏衿给扔进了一辆大车的无数粪桶之间,那车呀呀便走。
适才给他喂得药,足以让江魏衿昏迷住三个时辰以上,这三个时辰,别说是车上颠簸了,就算是拳打脚踢他也不会醒。
而在巷子里另外的那些士卒,则是把那尸体里面的弩箭拔出来,然后抄起刀来就是一顿狂剁,手起刀落之下,鲜血碎肉飞溅,不一会儿,那尸体便是给剁的血肉模糊,脸上更是给刮得只剩下骨头了。他们用的刀都是那等最最常见的腰刀,大明一般的士卒可以有,便是民间也能弄到一些。是以若是要从这刀工的痕迹上判断出是谁行凶,那就太难了。
当然,这样除非是把他们连骨头带肉都剁成碎片,否则判断极高明的仵作,也是可以判断出来死于弩箭之手,但是弩箭那么多,伤口又是被破坏了,要判断出到底是何等弩箭,那就难如登天了。
要破案,当然更是难如登天。
少顷,这些来去如风的军情六处的密探们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腰刀都被扔到了地上,用来误导破案人员。
要对付江彬,连子宁有很多种方法,妥协退让,托人协商,利益交换,等等等等,但是连子宁却是选择了最为激烈,最为狠辣的一种手段!
你不是在乎你的孙儿,最为宠爱他么?我就把他给绑了,我看你着紧不着紧!
在你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门下走狗一样。而他,可是你的亲孙儿!
看着办吧!
连子宁选择了强硬,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现如今我这双膝盖,只合别人跪我,我却是跪不得别人了……分割线……恨古河之泮。
自从女真来了援军之后,势力大增,而平心而论。完颜野萍的指挥能力,阴谋算计的能力,着实是比对面的那些俄罗斯人高出不止一筹。
而且那一次的伏击之后。哥萨克骑兵折损过半,只剩下了六七千人。
更重要的乃是,这一仗。当真是把叶尔尼克的胆子给打废了,从此之后见了女真的大旗便是望风而逃,再也没有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