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啊没办法。
这一日,郁闷的小道士去“花满楼”借酒消愁。
这酒楼是店小二推荐的,说除了饭菜很好外,其中还有处很大的好处,去了便知。
这好处,原来却是说书。
说书的人,姓柳,人称“柳先生”。
柳先生生得貌不惊人,还有些吓人。但一张嘴,啧啧,实在是了得。一个“痴心女错遇负心汉,骗财骗色又失贞”的故事,说得那叫一个娓娓动听,引人入胜。
但见,说到香艳处,酒楼的楼板上多了无数湿痕。
说到动情处,一众大男人竟个个目中含泪,甚或抽泣连声。
说到生怒处,那不得了,一时只听“啪啪”声乱响,也不知酒楼上碎了多少杯子,烂了多少椅子。
这一场书听来,小道士只觉得意犹未尽。决定,明日再来听听。
小道士走出酒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哎哟”一声,一拍脑袋,立即“蹬蹬蹬”地上了楼。
他想到了,这些时日所见,发现说书之事在京城极为流行。若有好的故事,不过三四日间,满京城便会流传。再过三四月后,全京城怕是人人皆知。
柳清妍不是要替天行道吗?那她必然会留意哪处有负心人。只要自己编一些负心人的故事,将自己要传达的消息编进故事里,借说书人之口到处传播,那样迟早,柳清妍定会知道。
坐等她来找自己,怎比自己在漫漫京城中找她,要好上无数无数倍。
主意已定,小道士急冲冲地上了楼,叫了桌最上等的酒菜,请柳先生慢用。
酒足饭饱,喝得半醉后,柳先生边剔着牙齿,边说:“道长这想法,自是极好的,也自是可行的。可问题是,你到哪去找能流传开来的故事?”
“自古以来,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无数,想要讲出新意,能广为流传,以老夫的浅见,怕是,不可能!”
小道士不死心:“方才听柳先生说书,那故事便是极好的。柳先生大才,多编一些这样的故事,不就行了?”
柳先生苦笑道:“道长确是想得太简单了。今日的故事的确是好,可这个故事,老夫足足找了四年,精心编了一年,才得以大功告成。道长想要老夫随口编出十数个这样的故事,这个,老夫只能呵呵一笑了。”
“可惜了,道长的这番妙思啊!”
看着酒足饭饱的柳先生转身就要离去,小道士脑中灵光再一闪,说道:“若是道士捉鬼的故事,是不是可以流传开?”
一听这话,柳先生双眼一亮,说道:“这个极有可能。需知神鬼之事,百姓向来最喜欢听。而且道士捉鬼,向来极是神秘。其中真真假假之处,常人哪能分得清?所以只要道长你说得真实、刺激,那必定听者如云。”
小道士大喜:“都是贫道亲身经历,必定真实,必定刺激。”
柳先生立即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请说。”
小道士便娓娓道来。这事事关重大,他连一些隐秘处都说了出来,除了一些极私密的事外,那真是全无保留。
这一番,直说到酒楼打烊了,还没结束。柳先生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最后竟跟着小道士去了客栈,逼小道士说了个通宵。
说到后面,小道士嗓子全哑了。等终于说完后,他倒头就睡。
等睡醒了,天又黑了。
柳先生依旧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自语。
看到小道士醒来,柳先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嘶声叫道:“我发财了,我出名了,有了道长的故事,临安第一说书人的头衔,非我莫属!”
“道长,我担保,最迟两个月内,你的故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做不到,道长拧了我的脑袋来当夜壶!”
小道士大喜:“真的?”
柳先生捻须微笑:“自然真的不能再真。不过,要达到如此效果,道长的故事,可还得改一下。”
“怎么改?”小道士问。
柳先生便清了清嗓子,将他改编后的故事说了出来。
才说了没多久,小道士就惊得从床上跳起,他一时双手乱摆,大叫道:
“不行,不行,这故事绝对不能这么改。”
“若真这么改,我去啊,贫道必定受尽世人唾骂,从此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