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讲得,是祭天山古彝族祭司毕摩的故事。
官家和圣人久居深宫,何曾听过这般刺激、有趣的故事,当下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讲完后,小道士自觉得甚是得意。却不料杨后冷声说道:“上次听个故事,里面有个什么柳清妍。这次听个故事,却又多了个许若雪。呵呵,天一子,你可是风流快活的紧啊!”
啊,这个,任小道士再是机警,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我去啊,我讲的故事,重点不在这啊。
奇怪,堂堂的一国之母,怎么感觉倒像是,我的岳母娘?
官家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这有本事的男人,身边多几位莺莺燕燕,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杨后一听,手轻轻地在官家的手上按了一下,嗔道:“你们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官家大笑,笑过后小声问道:“我怎么感觉圣人对这小道士,很是另眼相看。”
官家便是不问,杨后自也会找机会解释一番,当下轻声笑道:“这天一子便是我那孩儿的夫君。我孩儿和他拜堂成亲时,这小子竟被那许若雪劫了去,害得我可怜的孩儿空守新房。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我孩儿还不肯说,净护着他。”
官家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其中定有些有趣的事。”
品了口香茗,官家说道:“天一子,今日得有空闲,你再讲个故事。讲得好,朕有赏!”
讲什么嘞?思索间,小道士脑海中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险险地,他差点一蹦三尺高。
我去,这是天赐良机啊!是上天下地绝好无双的天赐良机。这等良机若是错过,自己真该抹脖子一百次后再加一百次!
因这两个多月来甚是太平,小道士几已忘记,自己和许若雪还是正正宗宗的朝廷钦犯,通辑自己的海捕文书,现在还在无数州县的城门处贴着。
那个罪名:入王侯墓,惊醒僵尸,与其大战,致主墓室崩塌,使庆国公遗骸受辱,可是牵涉到当今天子的先人,自己纵是有千般冤屈,天下的官员也没几个敢为自己申冤。
可若是,自己求得了当今天子的谅解嘞?
这一刻,以小道士的心性,也不禁心跳如鼓、后背汗出如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无上的定力,小道士生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口,从兴元府有恶鬼横行,袭杀乡民,惹得天怒人怨说起。讲到利州府李知州夜上九宵宫,垦请神宵派众道士出马,诛邪除魔,还乡民一个安宁。再讲到自己适逢其会,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去诛杀恶鬼。
这些与当时的事实自然不合,可小道士现在只求能洗脱罪名,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再扯出那神秘组织的事。
讲到得西县王县令指令,下了古墓后,小道士说得是:
“贫道与守真师兄一干人,躲过了数道机关,在生死之间来回了几次后,终于找到了主墓室。”
“一见之下,贫道却大惊!为何?原来这主墓室竟已崩塌,不但其中的陪葬之物荡然无存,便是那金丝楠木棺材都已被埋在了砂石之中。”
“贫道正不知所以,却见主墓室一侧,缓缓地站起了一个人影。火把一照之下,贫道才发现,这不是一个活人,这竟是一个僵尸。”
“贫道这才明白过来。当日那数名盗墓贼进了古墓,将外边的财物一扫而空后,就来到了主墓室这。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竟在主墓室上打了一个盗洞。这人想必是最先进去的,结果身子才进了一半,便被墓中阴气所侵,即刻身死。那群盗墓贼大惊,狼狈而逃,连同伴的尸首都不管不顾。”
“这尸首留在这,受阴气所侵,慢慢地竟化成了僵尸,被卡在了盗洞那,动弹不得。可这僵尸也着实厉害,一用力,竟将这主墓室一侧的墙壁生生地给掀翻在地。于是主墓室崩塌,墓中贵人的遗骸就此受辱!”
“辱人尸骨,罪不可赫,贫道一见大怒,便拨出铜钱剑,冲上前,欲与这僵尸决一死战。却不料,这僵尸竟极为了得。”
“有多了得,……”
讲着讲着,小道士便动了情,一时声音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那场血战之中。
官家和圣人自然极受感染。
当听到与大将军激战一场,命悬一线时,圣人紧紧地捏住了官家的手,捏得指痕宛然,官家却丝毫不绝。当听到峰回路转,小道士发现了灵宵神符时,圣人和官家相视一笑,说道“这下好了,僵尸定是灭了”。当听到守真子舍命相博,为众人争得一线生机时,圣人珠泪涟涟,竟至痛哭出声。当听到灭了僵尸后的三人出了古墓,却被官兵刀剑加身时,官家大怒,拍案喝道“真真岂有此理”。当听到太一道长怒而身化僵尸,杀了李知州,最后自请受死时,满屋子的人,无不落泪!
故事讲完了。
一室皆静!
当悲痛稍解时,小道士立即热切地看向官家,眼中是无尽的期待。
皇上啊,我这故事讲得如此之好,你怎地还不金口一开,将我的大罪,变成大功?
这边厢,小道士眼巴巴地看着。那边厢,官家依旧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纵是看到了小道士热切的目光,依旧恍若未觉。
圣人看不下去了,抿嘴笑道:“天一子,你好像有些话,要跟官家说。”
还是皇后聪明啊,这皇上,哎,还真不如皇后机灵。小道士暗叹。
他当即一咬牙,跪倒在地:“皇上开恩,请恕贫道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