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挥洒的不但是汗水,还有一身的热血,就算不远处的漳水,恐怕都被血水洗刷的黯淡冷凉。
单飞收回了目光,平静道:“今晚去见审荣。”
很多事情,既然无法阻挡,他就不再费心思去想。他能做的事情,就是早一日破了城东,让更多的兵士还能去见期盼的爹娘。
等到夜幕再降的时候,单飞和众人入了地道,直到城下,见晨雨就要跃到地上。单飞伸手抓住了晨雨的袖口。
伊人似有不解,秋波漫来。
“晨雨……我……”单飞只感觉这些日子来,离晨雨在桃花林前开包子铺的理想益发有些遥远。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晨雨突然摘了面巾,本是幽幽的夜明珠似被晨雨的容光点亮。
除单飞外。众人均是没有见过晨雨的真容,陡见伊人清容明光,一时赞叹,他们见晨雨整日蒙着脸,只以为她剑法高明。容颜说不定遗憾,却没想到晨雨花容露出后,甚至比伊人出剑还要让人感觉惊艳。
“单飞,你看着我。”晨雨轻声道。
单飞有些不解,但还是依晨雨所言望过去。
晨雨嘴角微翘,有笑容清浅,暖了地下的寒色,“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做的没错就好!”
她笑得有如桃花盛开的灿烂。
单飞见到伊人自信无悔的笑容,精神陡震。心中亦有了无边的勇气,用力点头道:“好。”
晨雨又是嫣然巧笑,知道不用再说什么,蒙了面巾跳到了地上,静听片刻,缓缓点头。
单飞知道晨雨是说审荣还在城头,早将刻好的竹箭交给张飞燕。
张飞燕接过竹箭看了眼,脸色微改。
竹箭上刻着几个字——放竹篮,我上去向你保证。
单飞竟然要上城头去见审荣?
张飞燕一时犹豫,都说知人知面难知心。单飞不过和城头以竹箭传信数次,就要上去和对方谈判?
如果这是个骗局,审荣要杀单飞,只需在将单飞吊到近城头时。一阵乱弩,单飞武功虽高,要活命的机会也绝不算大。
就算到了城头,那里都是邺城的守军,一言不合,单飞如何应付过来?若是动手。单飞怎么逃命?就算能逃命,事情败露,单飞还有什么机会再入邺城?
张飞燕心乱如麻,头一次发现当初郭嘉、单飞几人进入黑山军和他们谈判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善心!
想到这里,张飞燕再望眼前那略显瘦弱的执着少年,眼中不由露出钦佩之意。
竹箭射到城头半晌,城头上并无竹箭返回。
张飞燕心中忐忑,单飞何尝不是如此?他如今可说没有半分把握,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其它的选择。
唯一能让单飞安心的是——晨雨闭目倾听,并无半分异样。
晨雨如若听到城头异常的情况,不会不提醒他。
就在城下众人以为今日无望的时候,晨雨突然向城头望过去。
单飞、张飞燕不约而同的抬头,就见城头有人影出现,不多时,竟有个不小的竹篮从城头垂了下来。
众人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单飞看了晨雨一眼,见她眼中满是期待的模样,勇气大涨。等竹篮垂到离地面半丈的高度,单飞飞身入内,扯动下系着竹篮的绳索。
竹篮缓缓向上。
远方战鼓又响,这次战鼓声隐有暗哑之意,似乎攻城的兵士不堪疲惫,单飞一颗心却是抽紧。
只几日的光景,他就知道于禁用兵的确很有门道,于禁擂鼓震天响的时候,是在消耗守军的精神,那战鼓声显得疲敝之时,于禁反其道而行,说不定就会更加猛烈的进攻。
不过这时候由不得他多想,看着竹篮渐渐近了城头,单飞气转周身。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怎能无?
他虽决意要说服城头审荣,坚定其信心,但绝不能不防这些人突改决定。
竹篮到了墙头。
单飞一伸手攀上城砖,踩在城垛之上,倏然止步。
有寒光闪烁。
那一刻他未见到城头守兵,只见无数硬弩就在他身前丈许,弩箭上弦,点点寒光闪闪,有如漫天冰冷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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