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略有讶异,显然没听过妻子说过这些。
“但这些都是父亲抛弃我娘亲和我之后的事情。”徐慧简洁道:“我听你说及长生香的事情,这才想到了这里,然后找到这里后又将这里所在告诉了你。”
孙翊眉头微皱,“你当初在丹阳见到我后,离开那段日子,就是在寻找冥数?”
他说话间,提起茶壶满了两杯茶水,就要将一杯茶水推给徐慧。
徐慧突然道:“孙郎。”
“怎么?”孙翊推茶杯的手停了下来。
徐慧脸上的容光似有黯淡,半晌后才道:“我在寻找冥数之前,并未见过父亲。”
“什么?”孙翊有些意外。
徐慧垂下螓首,看着孙翊握紧茶杯是那只手,良久才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是个孤儿。”
孙翊握茶杯的手有分抽紧,缓缓的退后一分。
“那时候我不知道父亲是哪个,娘亲也死在云梦泽,我流浪在云梦泽中,无依无靠的如同待宰的羔羊。”
徐慧并未抬头道:“到处都是人吃人的世界,我东躲西藏的,还是被人抓了起来。”
孙翊右手又缩回半分,强笑道:“我倒没有听你说过这些事情。”
徐慧缓缓抬头看着孙翊,眼眸中有了秋霜凝雾的凄凉,“我那时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我没想到孙郎救了我,那时候的你亦是孩子,可你披挂铠甲的模样,已像个英雄。”
孙翊望见妻子眼中的泪光,许久才道:“很远的事情,我倒不太记得。”
“可我记得!”
徐慧一字字如印在心中的模样,“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那时候本是入冬的时节,天冷的都已凝冰。那是个特别冷的冬天,也是个让人开始放弃的冬天,就算那些人没有找到我,我也不想再去等待春天。”
孙翊的手缓缓的退回来,沉声道:“为什么?”
“因为春天过后,还是要面对冬天的,是不是?”徐慧反问道。
孙翊怔了下。
徐慧涩然道:“你恐怕永远不知道,那时候在我的心中,没有希望、苦苦挣扎的每一天都是让人绝望的冬天。”
孙翊沉默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他垂下下头来。没有再直视妻子的眼眸。
”直到我见到了你,像在寒冷的冬季看到春风扑来。”
徐慧嘴角泛起丝笑意,只一丝,却如柳丝抽芽那一刻的期待。
“你救了我,给了我食物和武器,告诉我,你要随父亲攻打黄祖,没有时间留下来,你让我等你回转的那一天。”徐慧看着丈夫的黑发,轻轻伸手想要触碰,可手到半空时,见丈夫微歪下头,一只手停在空中片刻,缓缓的又收了回来。
“从那一天开始,我才算是真正有了希望。”
徐慧低声又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不是失信的人,可我没有等到你,就知道你有了意外。我开始尽力去找你,听到令尊逝去的消息后,我只怕你承受不起,发誓一定要找到你,帮你渡过最艰难的时光。”
孙翊身躯震了下,想抬头说些什么,可握着茶杯的手紧紧难以松开。
“我一找就是多年。”
徐慧看着眼前那没有抬头的丈夫,黯然道:“直到我在丹阳遇到了你,听你对我说——我记得你;看你奔过来抱住我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可知道,那时候的我告诉自己,等了这多年,找了这多年,全然是值得的时光。”
孙翊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妻子黯然神伤的表情,嘴唇动动,“我……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徐慧反问道。
孙翊垂下目光,手掌微紧,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本有分犹豫的样子,可握紧杯子的时候,眼中闪过寒光。
“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孙翊微微的吸气,凝声道:“孙家人就是太傻,很多事情才不知道。”
徐慧看着孙翊再次握紧茶杯的那只手,神色黯然道:“可你现在都知道了?”
“不错!”
孙翊霍然抬头,紧盯着妻子道:“我知道徐先生是你的父亲,亦是冥数的话事人,冥数这些年处心积虑的推行一个计划——利用孙家,平定天下。家父就是因此这个计划而死,而我大哥亦是因为这个计划陷身冥数。我孙家人没有得罪冥数?”
他那一刻眼中终有怒火呈现,反问时恨意森然。
单飞心中微震。
孙翊说孙坚之死也是因为冥数?
这件事很有可能,要知道孙坚是斩华雄、退董卓的主儿,被一个黄祖射杀岘山的确有点蹊跷。
见妻子摇摇头,孙翊咬牙道:“那冥数为何处心积虑的算计孙家?就连你……”他没再说下去。
徐慧凝望着孙翊,泪水盈上眼眶,接着丈夫的意思说下去,“因此你以为我也是因为冥数的关系接近你,才特意为我准备了这杯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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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