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他,从未留意到这点。
只是在他望去时,她不会再如以往般移开目光。
“我倒不知这件事。”单飞有一说一道,“我到了那里后,看到个教堂。”
“什么是教堂?”白莲花不解问道。
单飞微笑道:“那是一种……让人相信什么的地方。人活在这世上,总要相信点什么才能坚定的活下去,不然始终浑浑噩噩的如草木般。”
“世上还有这种地方?”白莲花惊叹道,不过她没有任何怀疑的表情,单飞说的话,她相信一定是真的。
“单大哥去那里要信什么?”
单飞笑笑,“我到那里不是想要信什么,我是听说那里有块石碑……墓主是无名的。”
“能让单大哥不远万里去看的石碑,我想神奇之处恐怕不下自鸣琴了。”白莲花想当然道。
单飞摇摇头,“那石碑没有奇特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花岗岩造的。有意义是上面的几句话。那墓碑的主人道——当他年轻时,他富于幻想,梦想就是改变这个世界。”
他说的不算是什么故事,白莲花听的津津有味道:“是吗?那他的梦想很是伟大。我以前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大哥能学好,小弟能好好的学下去。”
单飞看着那追忆往昔的少女,良久才道:“那你呢?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
白莲花垂下头来,认真考虑许久终于摇头道:“没有遇到单大哥前,我觉得生活只有苦难要捱下去,不知道要捱多久,没有气力多想。”
单飞半晌才点点头,他理解白莲花所言。
“那人还说了什么?”白莲花轻声又问。
“当他长大后,发现他已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于是只想改变所处的国家。”
白莲花“哦”了声,“原来这样。可所有的国家不都一样?兴盛、灭亡,反反复复的,他怎么改变?他能够脱离这个反复吗?”
单飞怔了下,暗想白莲花的见识早非当年,和鬼丰般都是一言中的。
半晌,单飞终于又道:“当他垂垂将暮的时候,他发现他根本不能改变身处的国家,他最后的理想只想改变下自己的亲人。”
白莲花若有所思的听着,这次居然一声不吭。
“最后在他行将入土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要说改变亲人,就算连自己的习性都是无能改变。”
白莲花轻咬下嘴唇,突然道:“他能有这个看法已然不差,有些人一辈子活下来,只会埋怨别人的不对,他能看出这点,已经超过别人。”
见单飞看着她,白莲花微有羞涩的低头道:“单大哥,我说错了什么?”
在黄月英、甚至在荆州之主刘表面前,少女侃侃而谈,从不示弱的模样。可到了单飞面前,她却没有了那多咄咄的锋芒,宛若又回到从前的模样,甚至比从前还要脆弱。
“你说的很好。”
单飞赞道:“不过故事还没有完。”
“然后还能怎样?他用长生香复活了吗?”白莲花随即道。
单飞笑道:“那里好像没有什么长生香,他们那里实在偏远,应该都没有听过三香的事情。不过墓碑上最后说道——他要死前,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一开始就想到这点,仅仅是从改变自己入手的话,然后去影响他身边的亲人,协同亲人的帮助和鼓励,进而影响这个国家,他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白莲花静静的听着,心中那一刻只是道——单大哥,我从改变自己入手,只希望得到你的爱,这就是我想改变的全部世界。
鼻梁微酸,白莲花展露笑容道:“他说的很好。”
“是的,他说的很好。”单飞感慨道:“很多人看到他的话后,开始反思自己行为,成就了一番事业——真正的事业。”
沉默片刻,单飞道:“这就是我想给你讲的故事,不知道你明白吗?”
白莲花认真的想了许久,“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
缓缓靠过来,白莲花看出单飞询问之意,为他正正胸前的衣襟道:“单大哥,我明白你说的一切,你不一直都在慢慢影响身边的人,却不强迫?你虽不想改变这个世界,但你说不定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天冷了,你注意不要着凉。”
单飞微愕。
白莲花的举止不算亲昵,可已是亲热,暗夜寒风下,暖暖炭火前,白莲花蓦地如此,单飞本还有些话想说,却已不能出口。
有月升。
冬日寒月。
圆圆的一轮挂在枝梢,弯弯的一抹就在门前。
白莲花伴在单飞的身边,掠过他的肩头看到了门前的那抹弯月,带着挑战的意味道:“孙郡主,你听够了没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