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阙大怒,差点又扬手给江水遥扇了过去。
这他娘的怎么比老子还倔?!
柴阙耐着性子,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极有规律的叮咚响,逐渐与正在哽咽的江水遥心跳的频率一致。短暂沉默之后,柴阙接着问道:“前些天你也看到了,以我的实力秒杀李任魏尝轻而易举。但你可知道为什么当日我在环台镇要带着你狼狈逃跑?”
“为了救你!!”柴阙声音猛然提高,把刚要说话的江水遥吓了一跳。
“我自斩一刀修为,把灵力给了你!在那段时间我本源受创,若是出手必然会被承天剑宗看出破绽。而一旦这个消息被承天剑宗知晓,他们必然会抓住机会对血衣魂宗雷霆出手。这样的代价,我能承受得起?”
这话一说出,江水遥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柴阙的这个解释,和老于头当日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偏差。
即便江水遥心底里一万个不承认,觉得柴阙心机极深,说不定现在唱的是什么苦肉计。但从那天老于头仓皇躲避时候不难看出来两人并不相识,而做为一个旁观者的老于头,并没有哄骗自己的理由。
江水遥细细回想了一番老于头当时说的话,脸色不自觉的由极度愤怒转变为难以置信的震惊。难道说,柴阙真的为了救自己而真舍了一甲子寿命?
盯着发须斑驳的柴阙看了片刻,江水遥眼光逐渐又开始湿润。顿了许久,江水遥懦懦问道:“你的伤现在好了吗?”
“李先生妙手回春,自然是好了。”柴阙回答的声音说得很轻:“折了三十年的寿命做为代价。”
柴阙轻叹口气,继续说道:“孩子,纵是拜入血衣魂宗你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修行一途关乎你的未来,可不是单纯的我给你制定计划,你每天只需要按部就班就算了了差事。说实话你的天赋是我行走江湖这几百年以来遇到的最为出色的,没有之一。可再惊人的天赋,也经不住你这般糟践。你若是长期这样下去,终将会在修行这条路上被无情淘汰。我且问你,到时候你拿什么保护你的爹娘?”
江水遥刚要说话,就被柴阙打断。他似乎能看穿江水遥想法,接着说道:“你以为躲在你们之前生活的小山村就能苟且一生?”
“你错了。天灾人祸谁能料到?或者某天兽潮袭来,或者某天两名强者在你家附近打斗,又或者像是你在天江城看到的那样江阔海大手一挥,两城大战随之降临,波及到无数的生命。而当这些意外到来的时候,你还能保证你能带着你爹娘安安稳稳?”
柴阙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极为明显,说到这里后,他再度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血衣魂宗的品行在世人眼中确实是不咋滴。单凭宗内弟子可以挑战师尊,胜后占其位置这一规则,就足以违背世人眼中尊师重道的大道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血衣魂宗真的畜生不如?承天剑宗就全是好人么?不见得!要是血衣魂宗真如你和你爹所想的那样,里面皆是一些畜生不如的豺狼虎豹,那为何能屹立百年不倒?甚至没有从内部分崩离析?你这大半年跟着我多多少少也涨了一些见识,就拿李任拿你活炼这件事情来说,可算得上光明磊落?”
“有光明的地方,自然也会有黑暗。”柴阙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端着茶杯缓缓道:“不管在哪个宗门,坚持本心便能无所畏惧。你说呢?”
江水遥呆在原地,一时无言。这是柴阙第一次跟他讲道理,字字如洪钟,让他心头扬起惊涛骇浪,一时间难以平复。
“你仔细想想吧!明日祭丹会,李先生将会登台炼丹。到时候也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拍卖会,出售丹药以及各类药材。运气好的话,应该会有地心草。”
说完,柴阙起身离开。
昨晚李广劝了他很久,这才有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这番话。他本就是心气极高的人,这些年从不缺少各类天才想要拜入他的门下,但至今为止,柴阙座下只有一人,并且还是在和江阔海有约定的前提下,才收了之前那个废柴徒弟。而这个被他抓来顶替的江水遥,是他这些年来第一个遇到想要收入门下的人。
从注灵的时候柴阙就能看出来,江水遥的资质的极好的,甚至于有些好到变态的程度。就是脾气和自己如出一撤,大半年时间相处下来,吵架几乎成了两人的家常便饭。也正因为如此,江水遥开始越来越抵触,这才导致柴阙几次提起炼师,江水遥非但没有答应,反而都是没落得个好话,把他气得肝疼。
好在李广死劝活劝,老倔牛转了一点点性子,对小倔牛放低了一些姿态。
“一块好铁,我就不信不能把你炼成钢!”柴阙哼哼一声,见江水遥有所触动,心情大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江水遥找到了柴阙,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板着个脸说道:“把我爹妈放了,我跟你修习。”
李广站在一旁大笑:“看看!老倔牛一低头,小倔牛自然会跟着低头。”
“你才是牛!”
柴阙怒瞪,随即笑眯眯的朝江水遥答道:“好说!好说!”
“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从牢房中接出来,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去看他们!”